“施比受有福气!”曲思朗大概在国外呆久了,脱口就是老外的那套口头禅。“我喜欢他,我就高兴。不是你说的,找个对我好的,秦拓就对我挺好的。”
曲思笙喘口气,喝了口酒,别过头去。有时候他说不过他这个弟弟。二人沉默了一会儿,曲思笙才道,“小朗,你喜欢谁,我管不了。我这次也没办法。毕竟这个不像以前,人家有别人,你不能搞破坏。现在这个,你能处下去,你就处。”
听了这句话,曲思朗放下心来,他哥这时候才道:“小朗,你可能不太记得,你小时候,有段时间也是这样,我那个时候为了照顾你,还得管公司,又得安慰咱爸,焦头烂额。好在那次你平安渡过,后来陈川那件事,你闹得也不太厉害。就是……”他顿了一下,没再说,叹口气,“你喜欢秦拓,你要追求他,想用点家里的力量,都不是事,曲氏本来就有你的一份。”
曲思朗忙摆手:“不要不要,你给我存点钱就行了,公司可不要给我。”他不好意思地说,“虽然公司里经常有人接触我,想搞什么分割公司权力之类的,我都推了,我就不是那块料。”
曲氏这么大的家业,不单有曲家的力量,也有别的股董,但曲家占的股份最大,总有人想让曲家二少分出来,与曲思笙相抗衡。曲思朗虽然不像他哥精于算计,但兄弟一心,其力断金,这个道理他还是懂,更何况他根本就不擅长经商。
笑了笑,曲思笙道:“不是说这种事,你什么意思我明白,想搅和咱们兄弟俩,那是瞎了眼了。”他冷哼一声,“我不想一人独断,那不利于正确决定。但总打你主意的,我也得给他们敲敲边鼓。”
“要不要我把那些人都写下来给你。”曲思朗一听这件事,他还是挺起劲的。
曲思笙摆摆手,好笑地道:“我不是说这个。”他再次叹口气道,“我只是想让你明白,小朗,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秦拓,不是只有爱情。我倒真不怕秦拓是贪财的白眼狼,我担心的是他就是不喜欢你,你却走不出来。万一你真出点事,你想过我吗?”
他哥这句话让曲思朗沉默下来,其实包括秦拓突然把他带走这件事,尽管他明白十分欠考虑,但他还是做了。他一直觉得,人生快乐的事情其实不多,能痛快一次,就是一次。但此时他哥这样问他,他却无法回答。如果说这世上还有一个人,他欠下良多,那就只有他哥。曲思笙虽然对他要求严格,但其实基本上捧在手心上的,更何况他们只有一半血缘关系。
从他母亲去世,曲思笙对他绝对是要什么给什么,他每天公司那么忙,有时候还要约会,与他嫂子的婚事近在眉睫,但他上学的时候,晚上八点雷打不动地在书房里陪他做功课。他小时候经常睡不着,曲思笙每天晚上耐心地给他讲故事。他理科不好,曲思笙没时间,给他找家教都要亲自一个个过问,就怕出什么意外。后来他进了寄宿学校,那么远,每个周末曲思笙都亲自去接他。甚至乐臻有次都笑话他说他哥养他就跟养了小情人似的。
以前总有人对他说,他哥这么惯着他,就是希望他不懂经商,让曲氏都在他哥的手中。其实没有几个人知道,他哥每年签在他名下的红利和投资到底有多少,甚至曲思朗自己都不知道他自己到底能从曲氏调动多少资金。
曲思笙怕他想不到,什么都尽量替他想到前头。他和陈川那段历史不太愉快,放弃高考,一般家长早就气得把他这种孩子关起来了,他哥却把他送到国外,给他找学校,让他换个环境。等他回来了,一定要找秦拓谈恋爱,他哥就给秦拓投资,又怕他在陈川那儿不好做人,也不敢大张旗鼓。
在曲思朗的心里,关于父亲的记忆非常的淡,有事就会找他哥,他哥就像万能大神一样。秦拓早就看出这一点了,所以当初才劝他早点回到他哥身边,因为没有人能像他哥这样照顾他。
曲思朗坐得离他哥近点才道:“哥,我说这话你别觉得我没良心,你给得我够多的了,虽然我也挺浪费的,但我也花不了那么多钱。”他轻道,“我不能让你照顾我一辈子,我总得自己试试,自己走自己的路。”
这和任嘉想的一样,孩子长大了,总要不断地找到自己的方向。曲思笙只是笑了一声:“我知道,你长大了。”曲思笙自己没有这种长大后要自主的情结,他从高中起就知道,曲氏将来总有一天要交到他手上,他对自己的未来有着完整的规划。唯一的脱轨就是他继母的突然逝世,留下了当时受到惊吓的曲思朗。他自成年的那一刻,就直接担上了一条巨大航行的船和一个一团乱的家,根本没有时间思考成长后自己走什么路的问题。
但曲思朗不一样,他确实从小因为各种问题,都一直在他哥的庇护之下,现在迫不及待地探出头去看这个世界,曲思笙却因为他身怀固疾,一直觉得他不能保护自己。或许正是因为这样,才让他们在很多关键的路口,做下了不合宜的决定。
像小时候一样扒到他哥的肩头上,曲思朗轻道:“哥,你相信我,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如果真有问题,我立刻就回到许医生那儿去。”
他哥拍拍他的头:“我宁愿你永远不到他那儿去。”
他们兄弟俩一时都没有说话,这并不是一个轻松的话题,医生能治得了他一次两次,管不住了三次四次的复发。曲思笙半天才道:“我知道这件事上劝不了你,也知道你想自己闯闯,但你也记得,有事别硬扛,再不行,你还可以回家。”
曲思朗笑了:“哥,你就不能说点好的。比如说,希望我马到功成,再也不用回家了,省得回家给你添堵。”
“好。”曲思笙沉默了一下,勉强地笑了一声,“希望秦拓能早点收了你,以后你就只能过普通的小日子了。”
曲思朗抱了抱他哥:“我会的。”
谈恋爱有时候就像投资,尽管对未来非常忐忑,此时唯一能做的,就是相信他的运气不会永远都那么差。
他们兄弟俩撇开这件烦心事,谈了点别的,曲思朗趁机把曲氏里天天想挑拨他们兄弟关系的人都列了出来,这其中还包括几个他的叔伯堂哥。
曲思笙看到这几个名字,冷笑了一声:“有本事的那几个都是好好给曲氏赚钱,因为知道钱多了就有自己的。只有这种没本事的,才每天没事找事。”
曲思朗凑过去看了几眼自己刚才写的名单:“你这边真不会有事?”
曲思笙沉吟道:“开拓创新固然是保证你在一个行业不会翻船的主要原因,但只要公司赢利,一般不会在内部出什么问题。何况大部分人脑子都是清楚的,知道如果我们要拆分,曲氏的势力缩水都不会是曲线或者阶梯下滑,而是瞬间消失一半。所以除非曲氏的资金链出现大的问题,才会让人惊慌失措,错上加错,导致崩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