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暮灯转头看向萧潇,意思是由他决定。
萧潇微笑地点点头,“好啊。”
于是四个人在赵锦绣导演划出的区域里一起找了个空房间。
村里地方大,屋子虽然十分简陋,房间却大都建得很宽敞。
他们寻的这个房间,位于一座小院西侧,原本应该是给孩子们住的,房间里一左一右放了两张双人床,刚好够他们四个一起凑合一晚上。
现在郗家村里除了他们这些外来者,估计已经没有别的活人了,自然也就没有地陪招待他们晚饭这等好事,加上现在剧组里谁也没有心思开伙做饭,所以人人都只拿了些泡面、饼干、袋装面包之类的储备粮,随随便便对付了一餐。
作为这里唯一一个外人,萧潇的那碗泡面,是阮暮灯帮他拿回来的。
房间里只有一张简陋的小书桌和两把椅子,王朝马汉不知溜到哪里找剧组的熟人去了,于是房间里只剩下阮暮灯和萧潇相对而坐,低头吃着泡面。
桌子是最土最老式的木板桌,砖红色的油漆许多处已经脱落,桌面上横七竖八满是幼稚的字体和涂鸦。
阮暮灯和萧潇两人身高都均超过一米八,两双大长腿蜷缩在桌下逼仄的空间里,膝盖抵着膝盖,十分难受,非得两人都悄悄调整了姿势,彼此交错穿插,给对方让出伸开腿的空间,才总算坐得舒服了一些。
很显然,萧潇并不是个挑食的人,即使只是泡面,他也吃得很欢,大口大口很快将面吃完,便端起纸碗,开始喝汤。
“萧先生,”阮暮灯见对面的人吃得差不多了,才开口问道:“你觉得,村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萧潇闻言,放下手里快要喝空的面碗,眨眨眼,左右看看,忽然身体前倾,朝阮暮灯勾了勾手指,示意对方也凑近了说话。
阮暮灯照办,靠近了一些,两人面对面,彼此鼻尖距离不过两拳。
在这种几乎算得上是过分亲密的距离之下,阮暮灯注意到,萧潇的两只眼睛瞳孔颜色极浅,是很淡的琥珀色,在昏黄的顶灯光照之中,甚至接近金色,此时他露出一个故作神秘高深莫测的笑容,双眼微弯,眼尾狭长,右眼角下缀着一颗针尖大的泪痣,简直跟头大狐狸似的,眼神莫名的勾人。
“我觉得,”萧潇压低声音,拖长了调子一字一句回答:“这个村子,闹鬼。”
阮暮灯皱起眉。
“哎,你别不信啊,”萧潇又轻轻晃了晃指头,“不然怎么解释好好的一村子的人全都自杀了?”
阮暮灯盯着萧潇的眼睛,觉得这人的表情,怎么看都像是在耍着他玩儿的。
“你认真点。”青年瞪了对面的人一眼,“村里都这样了,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我很认真啊!”
萧潇仰头喝光最后几口面汤,两指指背抹了抹被辣味激得红彤彤的嘴唇,语气听起来仍然有几分漫不经心。
“说真的,我想了又想,镇民们全都集中到祠堂里自杀,尽管场面很惊悚很惨烈,但既然还能一批批地死去,后来者还来得及给前面的人收尸,最后一批老人甚至还换了寿衣,证明他们虽然求死的决心很坚决,但自我了断的时间并不算太过紧迫。”
他一边说着,一边收拾桌子,将包装袋纸盖子什么的都团起来塞进空碗里。
“试想,如果是有人闯进村子,用刀枪指着村民们,胁迫他们自杀,先不说这又不是当年鬼子进村轻易可以屠一村人的时代,这事儿实行起来难度太高,而且要威胁控制这么一帮子人,必须速战速决,很难想象他们会容许村民们给前面的死者收敛尸首。”
说着萧潇打包垃圾袋,随手往门脚一放,“而且留着那一大屋子死人,歹徒们就不怕留下什么线索吗?要毁尸灭迹的办法很多,尤其是在这等秋高气爽的天气里,一把大火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