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他到黄龙府时已是傍晚,附在白家奶奶身上的白仙姑每天只见三位客,又早过了“看事儿”的时间,原本是不愿见他的,但她只隔着帘子瞅了一眼,便看出岳嘉鸿招惹的东西极厉害,一天都拖不得了。
于是白仙姑看在既是故人,又人命关天的份上,还是给了他一块玉佩,告诉他在这玉碎之前,还可以保他几天平安,其他的她也无能为力,只能试试去求现在住在A市的“萧大师”,看那人能不能帮忙解了这个劫。
“您看看,您看看我这玉……”
岳嘉鸿哭着从怀里摸出一块丝帕,放在桌上摊开,露出了里面一块五寸大小的螭虎造型的玉佩,玉质通透,水头润泽,碧色中透出丝丝血沁,一看便是块美玉,但此时表面却已经布满裂痕,其中最深的一条,从螭虎两眼中心直贯到尖卷的尾部,眼看随时都有可能断成两半了。
“我把这块玉跟眼珠子似的宝贝着,可裂痕还是越来越多……照这个速度,要不了两天,我就、就……”
他一边说,一边觉得自己立刻就要小命不保了,越哭越凶,眼泪鼻涕糊了满脸。
“岳先生你先冷静一下。”萧潇亲自给大老板续了一杯茶,推到哭哭啼啼的男人面前。
同时在桌子底下悄悄拉住旁边阮暮灯的手,指尖在他掌心轻轻划拉了几笔。
阮暮灯感觉到掌心痒痒的,本能地瑟缩了一下,但什么都没有说。很快的,他便察觉到了男人在他手掌里写的是个“开”字。
他在领悟了对方意思的瞬间,慧眼便已经睁开。
在阮暮灯的慧眼里面,他看到岳嘉鸿浑身笼罩在一层黑气之中,而这黑气里还隐约带着深红的血光,尤其是在这中年男人的额头,那红黑色的雾气浓郁得几若实质,仿佛凝固的血污般,透着令人浑身发冷的不祥气息。
萧潇也端起杯子,神态悠闲地啜了一口茶,才施施然说道:“岳先生,你这是遇到喜气鬼了。”
“什、什么鬼?”岳嘉鸿正哭得投入,冷不丁听到萧潇的话,根本不知道他说的是哪两个字。
“喜气鬼,‘喜气洋洋’的‘喜气’,和你儿子在他的婚礼上遇到的那个‘丧气鬼’,并称红白双煞。我可以一起解释。”
萧潇淡淡一笑,开始说明。
“所谓的‘喜气鬼’自古有之,对它们的描述,通常是在丧葬礼上出现一个身穿红衣的人,满脸欢喜,手舞足蹈,有些时候还会和旁人说些难以理解的话。这‘人’并非谁都能看见,但只要是能看到它的人,都会在七日内暴毙。”
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至于你儿子婚礼上出现的,则叫‘丧气鬼’,和喜气鬼相反,他们一身缟素,在婚礼、满月宴之类的喜庆场合哭哭啼啼,看到它的人,依然只有七日暴毙一个结局。”
岳嘉鸿连连点头,他看到萧潇竟然能说出这些东西的来历,顿时觉得此人果然不凡,自己的小命似乎有了一丝希望。
“这两种鬼的成因,都是在大喜大悲中突然惨死,加上命格特殊,怨气和阴气相互叠加,使得它们变成了极为阴煞的恶鬼。喜气鬼和丧气鬼成型之后,会出没在婚礼和丧礼上,被它们盯上的人便会被其煞气所冲,通常情况下可说是无法可解,七日内必死于凶煞缠身。”
萧潇超阮暮灯瞥了一眼,下巴不着痕迹地抬了抬,示意对方注意观察岳嘉鸿身上那股少见的浓郁得仿如实体化的煞气。
“我猜,岳先生你能熬过令郎的二七,应当是全托赖你家供奉的那尊泰国求来的神像,祂的来历的确有点儿说法,才替你挡了遇到喜气鬼后第一个七日回煞的死劫……但以你现在的情况,接下来的三七,怕是连白家奶奶送你的古玉也撑不过去了。”
在听到“无法可解”四个字之后,岳嘉鸿的脸色“刷”地就青了,再听完后面半句,已然血色褪尽,面如金纸,两眼一翻,就似又要厥过去。
阮暮灯,立刻伸手一捞将人扶住,又听萧潇的吩咐,在岳大老板的人中上狠掐几下,硬是将人按了回来。
“等等、等等,先别绝望。”
萧潇让自家徒弟扶着人靠在椅子上,又从包里神奇地摸出一小瓶风油精,帮岳嘉鸿抹在太阳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