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暮灯和弎子知道他说的是岳嘉鸿遇到自己儿子化成的丧气鬼的经历。
“我和程家集团有些渊源,程云天明日的葬礼不能不去……”
洪双发继续解释道:“但是啊,我又怕去了之后会跟岳嘉鸿一样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
说着他用力咬了咬牙,“唉,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把事情全告诉你们也没关系了——其实我肩膀疼那毛病,就是上次去程云天长子的遗体告别式之后才突然落下的,要不是阿阮你帮我‘解决’了,怕是都不知道要疼到什么时候啊!”
他心有余悸地捏了捏自己的左肩,“上次只是去他儿子的葬礼就这样了,这次程云天又是自杀的,以这里的风俗来说,算是‘不得好死’,我真怕明天会遇到些什么更可怕的事情……”
阮暮灯仔细听完洪大导演的请求,想了想,微笑着点点头,“那行,明天我陪您一起去好了。”
程云天的丧礼在俗称“港城大酒店”的港城殡仪馆举行。
虽然这位大富豪死得很是蹊跷,但警方经过几天的调查,仍然没有发现任何他杀的可能性,也只能以“自杀”结案了。
这日来参加丧礼的宾客很多,连带着特许进场的部分媒体和记者,现场熙熙攘攘足有三四百人,无论男女,全都身穿纯黑或纯白套装,手臂和前胸都佩着黑纱,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脸上都带着悲戚哀伤的表情。
除了他和洪大导演之外,阮暮灯还注意到,《粉饰》剧组也来了不少有头有脸的人。
除了两位影帝之外,这些日子精神一直不太好的张碧琳也来了,即使化着淡妆,也难以掩饰她憔悴的脸色和青黑的眼圈,她从签送葬仪开始就一直低着头,偶尔碰见媒体拦住她采访也不理不睬的,和平日在镜头前落落大方的形象简直判若两人。
大约洪双发和程家关系的确很亲密的缘故,洪双发和阮暮灯被安排的队列位置十分靠前,能够清楚地看到家属席上每一个人的样子。
程家半个月之内一下子没了主心骨和一个继承人,剩下的人丁以他们这种家境的豪富来说,显得格外稀薄。
领头的是程云天今年38岁的次子程雄,其后站着前些日子刚过世的长子程英的遗孀,女人怀里搂着个六岁大的小男孩,是大公子留下的唯一儿子。
再后头一些则是程云天的堂弟,年纪也五十出头了,自己开了个化妆品公司,并没有插手家族企业,平常在媒体面前几乎毫无存在感,只在这种场合,才会让人注意到他也是程家人。
这些人之后,就没有别的男性了,只有几个身穿黑裙的女士算得上“近亲”,够资格站上家属席。
另外媒体们还注意到,连程云天的女朋友也带着女儿站在了家属席边上,那小姑娘约莫十来岁的样子,身穿黑色长裙,羞羞怯怯的,一直低着头,上唇唇角到鼻翼处有一道明显的疤痕——她是天生的兔唇,虽然花了大价钱做过两趟手术,但由于腭裂范围太大,留下的伤疤非常明显,这让她这辈子大约都和“美女”这个形容词无缘了。
这些人看上去精神都很糟糕,而且身上带着一种难以描述,远超过“悲伤”所带来的消沉抑郁的气氛。
阮暮灯站在人群里,悄悄开了慧眼——慧眼所见,白惨惨的灯光中,家属席上的每一个人肩上、背上、额头、后脑等部位都或多或少盘踞着一团黑乎乎的阴影,与他先前在洪大导演肩膀上看过的一模一样。
第章、八、鬼来信05
程云天的女朋友——正确的说法应该是“前女友”, 复姓司徒, 曾经也是个小有名气的时尚圈模特儿,早年被程云天包养之后, 还签了“程大贵”珠宝旗下一个主打系列的全球代言, 巨幅海报贴满港城大街小巷, 一时间风头无量。
当然了,以港城狗仔队无孔不入的敏锐, 司徒小姐和程云天那点儿夹杂着肉体与金钱交易的恋爱关系, 很快就给扒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两人晚上在哪家高档餐厅吃了顿烛光晚餐,第二天他们的同框偷拍照连同当晚的菜单, 就会巨细靡遗公开在各种艳色小报和八卦杂志之上。
其实在程云天流水一样换的各色女友之中, 司徒小姐与他保持恋人关系的时间实际上并不长, 满打满算也不过十七八个月而已,可司徒小姐却抓住了一个前任们都没有抓住的机会,那就是——她怀孕了。
虽然程云天对待女友,在物质上从不吝啬, 也愿意在事业上给予她们一定的帮扶, 但说到底, 这些姑娘谁又没有做过嫁入豪门当阔少太太的美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