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厢,方犁等人往程五家中赶时,那头大长公主却也是天黑才从皇后那里出来,回公主府里去了。
大长公主想起下午去太后宫里的情形,心里便窝着一腔火气。当然,老姑嫂两个见了面,还是一如往日,都客客气气的。两人对坐闲谈,公主便问太后,有没有听说过宫人与侍卫私通之事;太后装聋作哑,表示自己深居后宫,并不知道有这等奇事。公主便口口声声责备自家女儿,说她年轻不知深浅,以至后宫出现丑事,伤了皇家体面,她这做娘的实在看不下去,这才帮女儿追查掩盖云云。太后便劝她,自己要看开些,凡事多让年轻人历练,谁不是打年轻里过来的?又嘱咐公主和皇后好生保养,别为流言气伤了身体,尤其是皇后,她还等着抱孙儿咧。两个人打了半日机锋,大长公主才悻悻而归,转头又去了女儿房里,两人嘀咕了半天。
皇后从晓得了郑玉儿的事情后,便哭了一场,在房里砸东西,赌气不肯吃饭。晚上见到娘亲,自然又哭了一场,大长公主劝了女儿几句,陪她用过饭,又挥退众人,只把跟着皇后的两三个得力老宫人叫进来,狠狠训斥了一顿。
“咱们都是些死人么?”公主捏着帕子,捶着胸道:“那女人大着肚子,就在咱们眼皮子底下,合屋上下,竟没一个人发现!要不是那宫中有人来告诉我,只怕孩子生下来,咱们还蒙在鼓里呢!”
下头宫人们跪着,一声也不敢吭。皇后便道:“要怪只能怪那小贱人!也不知哪里来的杀千刀的贼贱妇!谁晓得她施了什么法术,竟把皇上迷成那样儿!偏皇上也是个不成器的!但凡见着个平头正脸的,他就肯跟人勾勾连连……”
大长公主今日气不顺,对女儿也不如以往耐烦,闻言小声道:“我的儿!我素日跟你说过多少次!皇上想亲近哪个女子,只管随他去!只要她在宫中,在咱们眼皮子底下,你怕怎的?多备两服落子汤,还怕她翻了天不成?你又偏不听!见皇上在别处过一夜,你就同他吵!吵得夫妻俩离了心,如今他诸事把你瞒得紧紧的,你又有什么办法?但凡你肚子争点气,生个一男半女,咱们也不用这样了,却又总是怀不上!你虽贵为皇后,没个孩儿,以后能指望谁?如今娘亲还在,他们就敢这样,若娘有朝一日先走了,你可怎么办?先帝宫里的薄皇后,可不就是活活闷杀的么?”
皇后听了,又羞又急又气,顿时又哭起来,抽泣道:“是我不想怀上么?这些年我屋里汤药何曾断过?苦死人了,我何曾抱怨过?几年没有子息,难道只怪我一人?当初我说不要嫁进宫,你非要我进来,如今可又处处怪上我了,早知今日,当年我一头撞死了多好……”
大长公主见女儿伤心,自己也忍不住掉下泪来,旁边宫人们忙上来劝,纷纷不平道:“要怪只能怪那安平公主!娘娘和皇上两口儿素日极恩爱的,偏她在里头挑拨是非!又是朝宫里塞女人,又背着人说娘娘坏话,若非如此,皇上怎会对娘娘如此无情?殿下何时想个法子,把安平赶回益阳去也就好了……”
这一提醒,大长公主便将一腔怒气转到安平身上来,顿时咬牙切齿,足骂了几千声死贱人、泼娼妇,放话说要弄死她。旁边宫人听了半晌,才又小心翼翼地道:“那女子怎么办?咱们便就此放过她了?”
大长公主听了,落落寡欢地叹口气,道:“不放过她,难道还去太后宫里强搜不成?太后只盼望能早日抱上孩子,怎么会管是哪个贱婢所出的?如今只得先忍下这口气,日后再作打算。你们也都给我警醒着些,再叫我发现办事不力,也不用在宫里混日子了……”
宫人们忙都低头应了,这才各自散去。大长公主又劝慰了女儿一回,才坐着车回到府里,早有人上来迎着。等伺候她洗了手脸,卸下钗环,旁边才有人回禀道:“殿下,带回来的那小子,打昏过去几遭,却死活不肯供出人来。可怎么办?”
公主冷笑两声,道:“你办事办老了的,竟不晓得怎么办?直接写个供状,不拘是谁,供出几个人来,押着他按个手印儿不就完了?还来问什么问?”
那人忙应了,又小心翼翼道:“还是照老法子,打死后拖出去埋了么?”
公主想到原本能捉到那女子,一顿乱棒打死的。如今功败垂成,皆由此人而起,一点怒气便泛上来,打鼻子里哼了一声,道:“就这么死了,岂不是太便宜他!叫人挑断了手筋脚筋,丢到彘圈里去罢!”
第六十一章夜沉沉
贺言春的亲姊姊进了宫?还怀上了皇帝的孩子?
邝不疑简直怀疑,这是方犁为了逼他们救人而故意编造的内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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