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言春见皇后腹部隆起,俨然又是有了身孕的样子,便道:“又不是什么出奇的糕点,叫人去集市上寻寻,或许有卖的呢。”
皇后忙悄悄摆手,皱眉道:“快别提了,听说如今京城里铺子都关门了。”说到这里犹豫了一下,又道:“前儿我隐约听阿兄说,方家这回也出事了?”
贺言春点头不语,皇后见他脸色平静,不由诧异,低低地道:“你休怪我念叨,他虽对你有情有义,咱家往日对他也没差到哪里去,按理说,这份情也够还他的了。你往日不曾插手朝政,如今可别为这事和皇上分争,休惹得他多心生气……”
贺言春依旧不语,皇后有点着急,道:“也说句话儿呀,怎么今儿跟锯了嘴的葫芦似的?”
贺言春笑了笑,道:“太子今儿没有过来么?许久不曾见他,长高了不曾?”
皇后听他提起太子,脸上便浮上笑容,道:“如今被他阿爹拘管着,天天儿念书习武呢。前儿还跟我说想阿舅和表兄了,要出宫去耍子,只是哪里有这个空闲……”
贺言春微笑听着,忽然道:“阿姊。”
皇后一怔,疑心自己听错了。自从许多年前姐弟俩争执过一回,贺言春便再未叫过她阿姊,每次都以娘娘相称。她抬起头看他,道:“怎么了?”
贺言春停了停,道:“阿姊,明儿我就去北边了。也不知下回见面在何时。你如今有了身孕,更要保重身体,休为闲杂事体烦心劳神才好。”
皇后听了他这一声“阿姊”,心里又感动,又百般觉得不对劲儿,忙道:“我晓得的,怎么这么快便要走?漠外凶险,你凡事也多当心才是!”
贺言春点头,一时不知要说什么,好大一会儿又道:“阿姊,当初我刚回家时,你给我做了一双鞋,青缎子面的,真真儿好。我舍不得穿,一直留着呢。”
皇后听了,又笑又叹,道:“一双鞋是什么好的?赶明儿闲了,再给你做一双!”
贺言春摇头道:“我不过随口说说,你将养身子要紧,别为这些小事劳神。”
皇后笑看着他,道:“怎么今儿忽然想起这个了?”
贺言春垂眼吃了口茶,道:“刚想起来的。阿姊,你听我说,这回去漠外,若我有什么不测,你切记着,别着急让谡儿出头,省得皇上忌惮……”
皇后一听便变了脸,斥责道:“胡说什么!晴天白日,怎么说起怪话儿来!”
贺言春便不再提,只拉着她的手,低声道:“你别急,我不过白说说罢了。阿姊,皇上如今性情虽比不得从前,对太子倒一直器重,你们娘儿俩在宫里相互扶持着,外头有谡儿,也尽够了。若以后听到什么坏消息,你别往心里去,他俩个权且还要靠着你呢。”
皇后见他越说越不详,急得几欲落泪,忍不住道:“皇上对你说什么了?你告诉我,我找他去问个明白!笼共一个成器兄弟,替他打仗、替他长脸,如今是做什么了,叫他忌惮成这样?”
说着那眼泪终是流了下来。贺言春忙道:“这是我的不是了,今儿不过想跟阿姊说两句闲话,就让你想岔了!休多心,皇上什么话儿都没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