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要往外跑,被燕七娘一把拉住,道:“你就别在这儿裹乱了!没见三郎疼得脸儿都白了?还不快去请医士来救治!这时辰还喊打喊杀杀,拖下去血都流干了!”
一语提醒了齐二,忙胡乱脱了衣服下来,按压在方犁臂上止血,道:“疼得厉害么?且忍忍,我马上叫人来!”
方犁虽疼得脸色发白,精神却好,道:“还好,想是皮肉伤。难怪你们往日喜欢跟人动手,这打上一架,心里果然舒服了些。”
燕七娘听了叹气,道:“罢么罢么,三郎,这时还说这种话!若叫人砍掉一条膀子,心里更舒服!二郎,我这里按着,你快去叫人请医士来!”
齐二忙松了手,开门去叫自家奴仆。不料头刚伸出去,就见一把杌子隔空飞来,齐二飞快一缩头,就听砰地一声,外面门扇已被砸出一个洞来。齐二不由又惊又怒,跳着脚破口大骂。
正是闹得鸡飞狗跳,外面马蹄得得,原来是卫尉府的人到了。兵士们把两边的人都强行隔开,才平息了战火。那领头的校尉听老鸨说闹事的是两位贵公子及家仆,也不敢造次,只客客气气地请打架双方随自己走一趟。
那安陵王世子饶是被家仆死死护着,混战中脸上身上也挨了无数老拳。然见方犁受伤比自己重,还是得意洋洋,道:“去就去,呸!什么劝农使,不过是一条到处咬人的疯狗罢了!明告诉你,我就看不得你这等宵小之徒,往后我见一次打一次,你且等着!”
不等方犁开口,齐二已是破口大骂,道:“小妇养的!你也撒泡尿照照自己那模样!不是你家仆护着,今儿早被我打成猪头!有本事咱俩一对一单挑!若揍不死你,爷今儿跟着你姓!”
卫尉府的人忙大声喝止,两人这才乌眼鸡一般,各自被家仆拥着退回来。因方犁受伤须诊治,卫尉府便带了世子和齐二去。片刻功夫,院里人便呼啦啦走了个磬尽,只剩几个还没来得及跑脱的客人,在前厅议论不止。老鸨唉声叹气,自去唤奴仆来收拾院子。
燕七娘却命人把方犁抬进自己房里,请了医士来治疗。幸而刀口虽深,未曾伤着骨头,那医士仔细包扎一番,开了药方儿便走了。七娘又让人打来温水,给方犁收拾干净了,另拿了邝不疑放在这里的干净衣裳给他换上,这才打发人送他回去。
胡安早得了消息,亲自带人过来接,一见方犁就哭了,道:“天么天么!这是哪个天杀的动手打你?这鼻梁都打青了,嘴角也破了!小殷那几个难道是死的?就没人护着你?早知就让百里也跟着来了,多个人也多双手……”
边唠叨边扶方犁上了车,又淌眼抹泪哭了一路。方犁坐在车里,摸摸嘴角,也有些自悔唐突孟浪了些。到家后,先让人朝倚翠阁里送了笔钱作赔偿,又叫人去卫尉府打听情况。六儿去了半日,回来后道:“听说齐二郎和那什么世子已经都放回家了,只留了两家奴仆,说要拿钱去赎人!”
常去馆阁的人,多有钱有势,也常有人吃多了酒,为了女娘们打架闹事。说出去虽风流,却终究不是什么好名声,是以出了这种事,卫尉府多半也不往上报,往往只让各家拿钱摆平。方犁忙让胡安拿钱去卫尉府赎人。胡安还恼着小殷看护不力,不情不愿地去了。等见着了小殷,他又把事情打听了一遍,两人背后把安陵王世子骂了几百上千遍不提。
第二日,燕七娘亲自过来探望方犁,见他脸色比昨天强些,才略略放了心,叹着气道:“三郎,我素日和邝大说起来,都道你是这几个当中最稳重老成的,怎么昨儿也沉不住气,跟人闹起来了?”
方犁讪笑道:“吃多了酒,一时没忍住。还害你们阁里也遭了打砸,等我好了,一定约了邝大哥过去赔礼去!”
燕七娘道:“这也罢了,又不是你砸的,况且你又拿了钱去。倒是那安陵王世子可恨!下手没个分寸,打人也就罢了,还动刀剑!他怎么这样对你?你们莫非有甚积怨?”
方犁笑道:“说起这积怨,可就扯远了。我昨儿回来了才想起来,他们家有个亲戚,叫做李义,前阵子因贪腐案被我查出来,要被杀头呢。我听说老安陵王为这事找了人进宫去说情,还被皇上狠骂了一顿,你说,他心里岂有不恨我的?”
燕七娘这才明白,皱眉道:“你啊你啊,叫我说什么好!我听人说,当今皇上被立为太子时,这安陵王很是立了些功劳。皇太后在时,对他们一家子也客客气气的,圣前受宠得很呢。你怎么把他给得罪了?”
方犁不由叹气,道:“我有什么法子?他们家小舅子吃相太难看,都引起众怒了!我不出手整治,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官逼民反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