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起身拄拐去了外间。
屋里人再多的关心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表现出来,金玉和须晴照顾她穿衣梳洗,屋里人静悄悄的各司其职,很快就无声地退下去。
零落从里间出来就看见李承昊坐在矮榻上翻着手里的册子,表情严肃,目光微凉。
“谛听今日送情报进来,须晴叫不醒你,就直接交给了我。”李承昊没抬头,冷冷地说道。
零落抿抿唇,福身一礼,“属下误事,请殿下责罚。”
李承昊抬眼看过去,烛光下,她的脸仍旧苍白似雪,本就不大的脸,似乎更加小了一圈,连一贯润泽的唇也褪了些许颜色。
心,不由自主地像被她尖尖的下巴锥了一下。
“君役传了消息回来,那个吏部的书吏已经找到了。”李承昊强忍着心中不适,一边转开眼,一边说道。
“这么快?”零落抬起头来,眼睛璀璨起来。
“人呢?”她问。
“正由无常护送回京,应该能在殿试的时候赶回来。”
零落咬唇想了想,问道:“那个书吏有说知道什么吗?比如说,他为什么要记录日常事情。”
李承昊皱眉看过来,有些嫌弃地打量了她一阵,才道:“你往日的精明都是装出来的吗?”
“啊?”零落一愣。
李承昊将册子往小几上一拍,“书吏记录的,都是秋试期间,太傅的日常起居,这本就是惯例,为的就是规避有人作弊,其中主考尤为严格,说是日夜监视也不为过。”
经她这一提,零落才一个激灵,眼眶都热起来,急忙道:“这么显而易见的事,当时为何没人提出质疑呢?”
“你怎么这么激动?”李承昊好奇地看着她,问道,“太傅跟你有什么关系?”
零落眨了眨眼,将情绪稳下来,略微回避着他的目光,说道:“风太傅至今被人所尊崇,陛下不是让我们翻查当年的案子嘛,这也是线索。”
“是吗?”李承昊的眼神充满着审视,明显不信她的话。
“是!”零落郑重地一福身,说道,“那么现在,我们只需等这个书吏回来,就能对质出当年根本就不存在泄题。如果那个书吏记录的是太傅的日常起居,而这泄题案又确实存在。是不是就能证明,当年的问题有可能出在副考袁彦明身上。”
李承昊点头,“有这个可能,我让刑部将当年的卷宗找了出来。”
“能给我看看吗?”零落立刻上前了一步。
“就是这个。”李承昊没有迟疑,将小几上的册子递给她。
零落提着气,一把将册子接过来,只觉这册子在手中重似千斤,心跳都不由加快了。
“怎么了?”李承昊的目光紧紧追随着她。
“没什么?”零落稳了稳心神,解释道,“因为保密,幽冥三司不到万不得已不得擅动,所以凡是涉及朝廷内部的事,我们无令不得探查,这也是避免三司深入朝政。”
李承昊端了茶杯在手,漫不经心地说道:“圣祖设立幽冥三司的初衷,只是想让这些人充当君王在民间的眼睛,虽说无常与判官有私下判处的权利,但因君上仁德,自当今陛下登基还从未实行过。有些事情你们不知道,实属正常。”
零落顿了一下,抬眼看过去,认真地说道:“那殿下也一定知道,幽冥三司从来就只忠于陛下一人,其中三司首脑,除了陛下之外,更无人识得。”
“你想说什么?”李承昊冷眼看过来,眸沉似水。
零落轻而缓地说道:“陛下已将幽冥三司……交于殿下!”
李承昊握着着茶杯的手随之收紧,面不改色地道:“那又如何?”
零落直直看了他一阵,淡漠的脸,看不出情绪起伏。她慢慢收回了视线,翻开了手中的册子,低低应道:“没什么!”
李承昊再次见识到她异于常人的能力,她就站在那里,低着头,将手中的册子翻得哗哗作响。虽然速度很快,但她看得很认真,烛光映照着她的脸,从苍白到微红,那一排卷翘浓密的羽睫在她眼睑投下一片阴影。她的唇角越来越绷紧,直到后来,她喘着气,狠狠合上了册子。
“如何?”李承昊眉尖轻挑。
“殿下可有看过?”零落轻咬着唇。
李承昊垂了垂眼,“还未。”
零落将册子递上去,说道:“这上面说,当年书吏供认说自己曾有几日不曾随侍太傅,三司会审就因此断定太傅就是趁着这几日,将试题泄露出来,再加上考生的供词,才将泄题栽赃嫁祸在太傅身上。”
“嗯,还有什么?”李承昊神色无波。
“还什么?”零落瞪大了眼睛,“就单这两人的供词,太傅就已经说不清了!”
李承昊淡淡看着她,“我能理解成,你是因为太过于关心,才失去了正常的判断力吗?”
零落窘迫的一咬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