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这白茫天地,顿感宁静。什么家族利益,什么深仇大恨,什么情爱纠缠在这苍茫中诚然算不得什么,略沉眸色,挽唇微笑。
许久未看到这般白茫一片的雪了微微长叹,气息氤氲飘然。
唤来雪莲淡淡道:“吩咐厨房做些饺子,给母亲二姐送去。婉柔那儿也送些,大姐那儿,也送些吧。”
我正站在院内欣赏着昨夜下过雪后留下雪景,背后熟悉的脚步轻盈悄悄走到我身后,环住我柔声道:“在想什么呢?”
我闻言一惊,摇摇头故作毫不知情:“没...没什么。”
慕容云飞却一眼看出我有心事:“回去吧,风凉。”
“恩。”
漫天雪花飞舞,温馨、宁静。恍过了我的目光,迷离了慕容云飞的眉眼。他轻轻的笑出声,拿起披风披在我肩上,牵起我的手,却往后院走。
“你不是说,要回去吗?”
“琉璃,能否看带我去看看你的书房?”慕容云飞第一次请求我。
我勾唇轻笑,面上带着一丝愁容:“可是,书房是不能让其他人进去的,不过,今日满足一下你的好奇心。”说罢,舒展开了眉间。
两人挽着手来到书房,我望向雨儿示意让她打开书房的房门,轻推开门和他一起进去。
这时,我突然看到,墙上挂着的全是我的画像。
那呆呆的样子,刚进府站在银杏树下数叶子时认真的样子,站在他旁边看愣的样子。
不知为何,我的眼泪猝不及防的落下来:“这些,这些都是什么时候放在这里的?为何我不知道?”
雨儿望向慕容云飞巧笑:“三小姐,这可是云飞少爷在你进宫的那两日特意命人为你精心准备的,小姐喜不喜欢啊?奴婢看了都特别羡慕小姐呢!”
慕容云飞轻轻拂去我脸上的泪,弯眉笑道:“琉璃,来,我教你写字。”
他牵着我来到桌旁,执手在宣纸上写下:“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我望向他温和用心的教导,我发觉我与他的情深,其实从初见变得越发不可收拾了。
——————————
正值冬日鹅毛大雪空中纷飞,一片白之中竟有一个亭子屹立,仿佛是天生为着给人遮挡寒雪着的上官婉莹一身淡蓝色雪狐棉衣。
芙蓉祥云百花褶裙,身披淡蓝色的雪花衫,站立于茫茫雪花之中,仿佛与梅花融为了一体。
肩若纤细腰若不足一握,肌若凝脂我见忧怜,纤纤腰小迈莲花步,玉臂挽束轻纱,眸含幽幽碧水无波。
头上简单一发簪而无俗,缀着蓝玉而幽雅,一颦一笑优雅无比、动人心魂,寐目小栖脸如凝脂。
淡蓝祥云软纱,淡蓝色拖地百水裙。身系软丝绸,还真有点“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的味道。
一旁跟着的筱雅一边撑着油伞一边扶着在大雪中行走风雪阻挡了她们眼前的路。
“小姐,这会雪大。您要去哪儿?不妨我们先去那边的亭子避一避雪吧。”
上官婉莹看着自己原本白嫩的玉指冻得赤红还略有一点疼痛便答应了一声:“嗯,也好。”
雪中筱雅扶着上官婉莹走向亭子,刚到亭子便收了油伞。
两人都各自轻拍方才沾染上的雪片儿,收拾好后上官婉莹静静的坐在亭上不由自主的启唇:“一雪一风一亭台。”
——————————
长街行人接踵,商贩吆喝敞亮。街头便可闻见街尾之声,胭脂首饰各色小巧物件儿琳琅满目,此刻来到镇上的上官婉莹兴致颇高。
挽上筱雅手臂仰眸,瞧她微挑着唇角心情似也不错暗弯偷笑,她终于不像从前那样为一些琐事担忧蹙眉了。
手旁一首饰小摊上摆玉镯光泽亮丽,墨色尽显尊贵矣,吸睛引神驻足好好欣赏想买下,将玉镯放在手上思索良久。
筱雅见上官婉莹着实喜欢缓缓开口:“小姐既然喜欢,就买下吧。我很少见小姐对一件首饰这般入眼,可见这一看就是上等的好玉。”
“既然如此,就买下来吧。就当是给自己的立冬之礼。”说着上官婉莹将银两递给了卖首饰的姑娘。
上官婉莹和筱雅正向镇上的南边走去,幽怨哭声自前方传来,上官婉莹不禁好奇蹙眉探步现身,见一白衣娘子生得妖娆,妩媚多端。
此刻却是晚班委屈俯首啜泣。不动声响静瞧人低低抽噎,委实惹人心疼。
正欲呼声,却光听见哭声不见泪儿,嗤笑一声,正经打量起她。
珠翠绾云髻,玲珑面庞胭脂点点,一双狐眸勾人魂魄,倒是应了那句话,欲拒还休。
指轻捻抽摆,思绪万千。诚然那姑娘是他的众多妻妾之一,不过如何找到这里,又何苦在这镇上啼哭不止。
思毕,凉唇稍启:“姑娘,若是你还顾忌自己的名声就本本分分做好自己的该做的事,实在不必如此。
如若是受了委屈就去娘家或是山林里倾诉发泄,奉劝你好自为之。”说完上官婉莹扬长而去。
今日,理应前去佛堂。从前的潇湘惜苑本是听戏的院子。
如今已被改造成了佛堂,上官婉莹与筱雅草草用过午膳,用泉水细心净手。
低头瞧着昔日养尊处优的素手上出现的薄茧。捂唇无声一笑,虽比不了从前却也是心安理得。
拂衣屈膝跪于佛前,双手合十置在身前,微仰头注视着金佛脸上的微笑。
习惯性呆愣片刻,最后缓缓垂下头,看着腿边的经书,抬唇念着那些酸涩难懂的佛经。
望上苍垂怜,让姐妹们永伴古佛,了却残生。愿上苍保佑母亲,永世无忧。
夜幕降临,上官婉莹回来了。她顾不得去婉婷院,而是先来疏璃院探望我,冬日虽冷可我与上官婉莹两人坐在屋内,心里却是及其温暖。
“我来了,姐姐们好。”上官婉柔缓步走来微微行了个礼。
她身着嫩藕色衣衫应该如今初雪的气节,白雪皑皑中偶有红梅簇簇才是绝妙。
婉柔无心留意疏璃院的装饰,望向我与上官婉莹轻轻一笑。“婉柔你来了?快坐快坐呢。”
“本想去疏璃院找二姐,可听下人们说二姐不在,却不想二姐原来已经先到三姐这里了。”上官婉柔轻声应答。
上官婉柔望向上官婉莹头上那支桂花儿金步摇极好看,似乎和上官紫瑶的是一副,但上官婉莹戴着却更好看,肤容胜雪果真不是客套话。
“外头天冷,也难为你过来。”上官婉莹开口便是不俗,我虽未曾读过四书五经却也知晓,桃花比作没人面类的。
上官婉莹的气派,往后定是十分的荣光。我敬仰着,却也有些自愧。
“鬓边儿的秋海棠不俗。”我却只得一句月色甚好,我却不忍叨扰。
上官婉莹默默叹息:“府中人人皆道大姐再无昔日之风光。终日幽居于那紫薇阁。或是服侍母亲之侧,其实我是知晓的,我又何来的资本与大姐相争?这么多年来我也是倦了。”
我轻点头望向上官婉莹:“府里的夜又冷又长。在未进府时短暂的欢愉与欢喜后,便是彻骨的绝望与冰冷。”
上官婉柔放下手中的糕点,不赞同道:“三姐,你别这样说。你还有我们还有云飞哥哥呢!。我又何尝未曾羡慕过你...羡慕你拥有慕容三公子的青睐与那旁人求之不得的真心。而现在啊...我更想早点离开这里,离开的日子或许苦了些,总归不用揣着满腹的算计与猜疑。”
“小姐如何,尚书千金又如何?我本就是不在意的。情既尽矣还要这虚妄的身份作甚?”
上官婉柔淡言。看得出她早已厌倦了相府,厌倦了这个身份。
冬来花园风景如画,今年的菊凋零的格外的早,犹记挂着...初进府那日的菊开得最好的。
如今看来不过是物是人非徒增伤感罢了。终不过是我一个人的奢望的而已,罢...罢...痴矣...痴矣。
银素清寒透骨微凉,漫漫长夜耗时岁月无横,末钗铟环,青丝落霜点若红梅,一澄烟云犹如故年,痴念何昔,沉迷往复。
垂眸瞌眯颤心乱不安,五指着案划带痕迹蜷入掌心,肩头一紧,湬绒披肩垂落垂落续温去寒,掩窗依门赏冬色。不自觉长叹出音。
“起风了,恨梦太短,府中的夜从未温暖。”
————————————
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澄澈凤眸卷翘长睫轻颤,秀鼻似点睛之笔。
雪白罗衫狐绒斗篷映红颜。肤如凝脂,灵巧耳垂坠银星,略施粉黛...唇角微勾眯眼微笑,腰若细柳,肩若削成。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绿松杨树梢坠雪,入雪地微凸起又毫无痕迹,清晨雪景似扯碎柳絮,纷纷扬扬,空气丝丝清冷,白雪皑皑。
我扬手接过入手心渐融如水,似是觉察寒意是,翻手入袖。
立于亭下倚靠石柱轻哼歌语,乍一听似那黄莺出谷,鸢啼凤鸣,清脆嘹亮却又婉转转柔和,眨眼见树梢雪忽落颈见,刺骨之凉。
精致小脸皱成一团,瞪大凤眸惊呼出声抖落坠雪,转身又是娇俏姑娘样,如刚才并无一时失态。
寒冷霜露重捧手入唇边轻哈气,鸦睫阴翳眼脸,凤眸眉心一点绯红朱砂。
赤霞锦藕丝缎裙锦羽缎披风,入林见白马轻拂而坐,林影极逝而去看不清,踏雪寻梅顾无痕。
折一株含苞红梅,出林微搂白马随而转身,笑意盈盈。红梅入青色瓷花瓶中,慢慢溢出一室幽香。
我拿起精致玉萧把玩指尖清凉触感,闻人言又下雪转头看去,快步走去白皙小手轻扶窗沿。
面对着窗外雪景将箫凑到唇畔吹起,箫声响起的刹那如皓月初升春花绽放整个屋子都被宁静安详笼罩,轻柔。
涓细似香炉中飘来的袅袅婷婷的烟。仿佛一片风就能将他们剪断,箫孔中溢满水波,流进梅林就成了一条条涓涓的小溪。
素手煮茶,良久,馥郁茶香萦绕鼻尖,剪水秋瞳染上笑意杯茶一饮而尽倒扣入桌上,发出清脆声音,嘟嘟眼角微勾尽显娇俏可爱。
“倒是好茶。”
相思过往花流泪,迷雾含情,怜丝竹空空,丝衣轻翩。
大寒时节,雪马上就要来了,风儿不断牵扯着衣角,挂起的尘土落在鞋子上。此时已经看不到一点绿色,只剩些残枝败叶。逃难人的眼睛里似乎是空的,看不到情绪,哪怕是失落、伤感。
晚风来的突然了些……手指有些发紫,晓镜中我的云鬓微霜,前路漫漫如何是好?只有几杯酒,能减缓这心愁,可是这样淡,怎对得了呼啸的寒风?
思念,是没有方向的风,吹散了岁月的痕迹。凌乱的舞步,走过漫长的四季,在温情日子里涅盘成诗。
即使不能紧紧相依,也期盼有相互靠近的机会。
渐行渐远的脚步,寸寸如伤的情感,在心与心疲惫的夹缝中,丈量出一种叫距离的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