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就在他老子入狱一周之后,苏奶奶就寿终正寝在东北老家。
这个消息传到上海之后,苏东坡整个人当即傻眼,不声不吭的买了去东北的机票,我想了想怕他出事,也买了一张机票陪着他回东北,苏东坡家位于大连甘井子区,我们从上海直飞大连,到了之后下车坐出租回家,一路上司机对我们谈起苏叶入狱的事情,这件事情现在在东北传的很火,我们两个都沒有吭声,的哥又怎会知道后座上的这个胖子是苏叶的儿子呢。
车到甘井子区的一座山下停住,这座山被当地人叫做掌包山,掌包在东北话中有老板和掌柜的意思,但是放在这里应该是老大的意思,因为这整座山,都是苏东坡的家,山下有一个巨大的铁门,铁门上左龙右虎,看上去十分威武,我们两个给了的哥二百块钱下车,的哥很好奇的看着我们两个朝着那座整曰关闭的大门走过去,他知道这里面住的是谁,他不敢相信我们两个能进去这个门,他更不敢想象自己能拉一个进入这座门的人,要知道,平时进入这座门的车,最差的也得奔驰S级。
他看着我们两个慢吞吞的走过去,那个胖子似乎还有点怯懦,他嗤之以鼻的等着看我们的笑话,可是等我们到了门前之后,这座山门,却徐徐打开,门后两辆奔驰正在等候,在车前站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孩,的哥认识,那女孩叫苏果,东北王爷的女儿,他的女神,他还在网上看着女神的照片打过飞机呢。
的哥吞了把口水,大门徐徐关上,将后面的一切遮挡过去。
一路上,苏东坡都很沉默,到了家里之后,苏东坡更是沉默不语,从山下到山上,有十分钟的车程,來接我们的苏果简单说了一下目前的情况,苏奶奶是昨天晚上病逝的,走的时候沒有任何痛苦,父亲现在还在狱里,那些叔叔伯伯都还在等消息。
苏东坡沒有听这些,我看着有些疲态的苏果,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到山上时,我看到了一座似宫殿一样的建筑,想必这就是苏东坡的家,苏东坡下车,并沒有进这座富丽堂皇像是暴发户一样的建筑,而是饶过建筑,來到建筑后面的一座有三层的古香古色的小楼,小楼上面有三个字《古念祠》,苏果跟我解释:“奶奶常年住在祠堂里。”
苏东坡疾步走了上去,在祠堂一楼的大厅里,有一个鲜花簇拥的尸体,周围零星坐了几个披麻戴孝的人,姬妖媚就在其中,苏东坡走上前,先跪下磕三个头,然后跪在奶奶的尸体前,放声大哭,哭沙哑了嗓子,哀鸿遍野。
夜幕降临时,苏东坡站在掌包山上,远眺远处灯光璀璨的大连市,他眼睛红彤彤的,看不出目光中是什么意思,第二天是苏奶奶下葬的曰子,苏奶奶的墓地选在掌包山的半山腰,那里有苏东坡死去的爷爷,早晨时分,一辆警车开到山下,苏叶悍然上山,在母亲的尸首前跪了三个小时,这三个小时,沒人过去,三个小时后,苏叶喝了一声:“我母亲一辈子信佛念经,死了之后,也是天上的福星,时辰已到,我这做儿的就再送母亲一程。”
喝完,砰砰砰三个响头。
起來时,脑门上带着血,大声喝道:“下葬。”
楠木雕花棺材上一个大大的“奠”字,苏叶亲自抬着母亲的棺材到了墓上,将棺材下到墓坑里,苏叶亲自拿着铁销给墓封土,周围的人都看着,沒有一个人上去,这时苏东坡眉头一皱,走上去抢了父亲手中的铁销,苏叶眉头一皱,睚眦欲裂道:“她是我妈。”
苏东坡梗着脖子吼道:“她是我奶奶。”
仅仅是一句话,苏叶就沒有再动手,所有的人都看着苏东坡将墓封好,亲自将墓碑立起來,阴云压阵,雨水淅淅沥沥的降落下來,沒有一个人走,能來参加老太太葬礼的,都不是外人,苏叶沒有再说话,天色渐晚时,他随着那两个带他回來的警察下山,坐上警车离开,而苏东坡,则依旧站在奶奶的墓前。
姬妖媚沒有理儿子,苏果也颤巍巍的看着哥哥,直到夜幕时分,苏东坡才回到家里,给奶奶端了一碗玉米粥放在墓前,我走过來看了看他,有些颤巍巍的问:“你沒事吧。”
苏东坡突然一笑,说:“沒事。”
我走上去坐在苏东坡的身边,叹了口气说:“逝者已逝,生者当如斯。”
“当如斯。”苏东坡念着这三个字,看不出他眸子中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儿苏东坡对我说:“奶奶从小就对我一个人亲,你可能不知道,我家只有奶奶一个人对我好,苏叶,姬妖媚,小果他们尽管对我好,但那种好是有限度的,八岁那年,我发烧感冒,四十多度,他们都在外地,是奶奶亲自带我去的医院,而他回來之后只说了一句,沒死就好,从那以后,我就知道,人想出头,还是得靠自己,不过我这个人太懒散,沒啥毅力,干啥事都干不好,脾气好臭,就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沒人爱搭理,只有我奶奶,爱拉着我说话,谈她这一辈子的荣辱人生。”
我默默听着,沒有说话。
苏东坡对我说了好多好多,说了最后他红着眼睛对我说:“现在他有难,不管他对我再不好,毕竟他是我老子,我从他身上别的沒学來,血腥志气倒学的到,所以,我还是得帮他,谁让他是我爸呢。”
雨后的夜晚,天空中散布几颗星星,还算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