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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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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门的是带着墨镜的黑衣人,虞竹笑并不知道他的全名,只知道是叫阿俣,是邵呈的贴身保镖。

“虞先生,邵董让我来找你,跟我走吧。”阿俣站在门口说。

虞竹笑跟着阿俣下了楼,以为会去邵呈三楼的书房又或者是卧室,但没想到一直往下走,走向了地下室。

路过了地下射击场,走进了一段虞竹笑从来没来过的黑色长廊,墙壁上悬挂着声控壁灯,随着人的步伐一盏盏无声亮起,却驱不散萦绕在虞竹笑心头的不安。

“你要带我去哪?”快要走到拐角处的时候,虞竹笑忍不住问走在前面的阿俣。

阿俣沉默着又带着身后的虞竹笑走了几步,在一扇门前停下,“到了。”

虞竹笑看着他,他又说了一句:“邵董在里面等你,进去吧。”

虞竹笑看着那扇紧闭的门扉,又警惕地看了一眼阿俣,阿俣的眼角被黑色墨镜遮着,脸上一如既往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

虞竹笑犹豫了一会儿推门而入。

房间里没有像外面的走廊一样昏暗,相反里面亮堂得很,不同于外头青天白日的阳光,里头是冰冷寡淡的灯光。

这间地下室不大,房间里摆放着许多的书架,中间还摆放着一桌一椅,看样子是个小型的阅览室,虞竹笑看到了站在某一个书架前正拿着一本书翻阅的邵呈。

“把我叫到这里做什么?”虞竹笑见自己站在那边邵呈自顾自看手里的书半天都没讲话,才问道。

邵呈停下了手中翻阅的动作,手一拢将书本合上塞回了书架里,只见他把手放在了书架上的某一本书上,看似随意地挑了一本书后将其抽了出来,便从虞竹笑身后传来轻微的机械声。

虞竹笑倏地转身,看见原本位于他身后的两排书架正缓缓向两边移动,直到露出房间里剩下的空间,让原本有些狭窄的空间宽大了近一倍!

随着新空间的暴露,随之而来的还有令虞竹笑看起来头皮发麻的场景——剩下的空间被布置成了一间牙医诊室,里头配备了完整且精密的仪器,所有的一切都与医院的布置如出一辙,虞竹笑甚至能嗅到掺杂在空气中的消毒水味儿!

“不是说你牙疼吗,正好我找来了专业的牙医和最先进的设备。”邵呈悄无声息地走到了虞竹笑的背后,在他耳畔缓缓说道。

虞竹笑瞬间像个弹簧一样跳开,他脸上的血色尽褪,惨白着一张脸像看鬼似的瞪着邵呈,“你是不是疯了?”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虞竹笑就后悔了,是,没错,这根本就是无需质疑的,邵呈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虞竹笑一步步后退转身想往门口跑,却被门口涌进来的黑衣保镖拦住,保镖们立刻就将虞竹笑制住,几个人拽着虞竹笑的四肢把他摁到了牙椅上。

牙椅做了特殊处理,安装了束缚四肢的皮带,几人手脚麻利地将虞竹笑的四肢固定,甚至将脖颈也舒服住。

躺在牙椅上其实很舒服,人体工程让人的身体曲线能够与其完美贴合,却让虞竹笑有种躺在砧板上的错觉,他手脚冰凉,连身体都控制不住地发抖,“邵呈,你想干什么?”

虞竹笑这样躺着,正好能看见邵呈居高临下地俯身自己,他伸出手钳住自己的脸颊,“不是牙疼吗?我让医生给你换一颗,这样就不疼了。”

不安与恐惧让虞竹笑脸色一变,他再也没有办法故作镇定,“不,你放开我,我牙不疼你放开我!”

邵呈的目光一凛,手上的力道更加有力,“你骗我。”

如果说刚才邵呈脸色的表情是风轻云淡的话那么现在就是狂风骤雨般的扭曲,他眼底的偏执近乎恐怖,他身上的气场带着强烈的压迫感。

邵呈不能接受自己掌控的人对于自己有一星半点的欺瞒,这种失控感让他出离愤怒。

所有的忍耐与伪装在一瞬间失控。

那双眼睛仿佛要把他钉死在牙椅上,钳在自己下颚上的力道让他有种下巴快要被捏碎的错觉,但是更多的是对于眼前邵呈的恐惧,他那么愤怒一定是知道了他所隐瞒的当晚发生的事情。

手下的人把事先准备好的医生请了过来,虞竹笑在见到那身白大褂的时候身体挣扎得更加剧烈了。

“把他的嘴给我扒开!”邵呈一发话,医生便拿着扩张器上前,有无数只手摁住牙椅上挣扎的身躯。

冰冷的器械撬开紧闭的牙关,严实地扣在口腔中,带着橡胶手套的手指探进口腔,一点一点扫过每一颗牙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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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逸风打开了尘封已久的房门,因为太久没有人踏足过,一开门隐隐能看见飞扬起的灰尘,这扇门的钥匙一直在他的手里,所以这些年来没有一个人踏足,邵呈似乎也已经把这里遗忘了。

房间宽大,但奈何摆放的东西有点多,像是一些瓷瓶,展画甚至还有一架庞大的钢琴,这些都不应该摆放在卧室里。

这间房间是邵逸风母亲生前住的房间,在邵逸风的母亲去世后邵呈就命令家里的佣人将她的所有东西都清理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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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就像在清理一堆没用的垃圾。

是邵逸风不顾阻挠,硬要将所有的东西都留下来,其实没有被抢救回来的还有很多,这些是仅剩下的。

灰尘将位于房间空地上的黑色钢琴顶部变成了灰色,手指轻抚过,留下两道漆黑的划痕,耳边缓缓传来轻快的琴声。

轻快又庄重的琴声像春日里的第一缕微风,吹拂过耳畔,随后不久,琴声开始急促,琴音开始加重,犹如突如其来的暴风雨,毫无征兆倾盆而下,快速强劲的音节仿佛有人在雨中绝望无助的呼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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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器具钳住下颚后槽牙的第二颗牙齿,冷汗打湿了额头,生拔的剧痛直冲天灵盖,并且顺着神经令全身都忍不住的抽搐,脑中轰鸣一片空白。

“啊啊啊啊啊——”痛彻心扉的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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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风雨以迅猛的威力席卷,节奏快慢交替,音调轻柔和刚劲交织,将呐喊声吞没。

心境随着琴音跌宕起伏,随后暴风雨逐渐退去,雨声渐小,又回到了最初的恬静美好,轻松的音乐扫去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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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清脆的声响,带血的牙齿跌落到铁盘里。

躺在牙椅上的人全身都被汗打湿了,气若游丝地望着亮如白昼的照明灯,一张脸被灯照得惨白,四肢被皮带束缚住的皮肤上赤红一片,有的甚至还渗了血。

“乖孩子,种下这颗牙,你就再也不会对我撒谎了。”立于一旁的男人伸手把他被汗打湿的凌乱头发从额头上撩开,垂眸的眼神怜爱且充满悲悯。

太疼了,他疼得人都不太清醒了,模糊的视线里,身着白衣的人拿着银白色的器具探进他的口腔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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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琴急切的旋律再次响起,却再也感受不到暴风雨时的悲凉绝望,反而慷慨激昂了起来,丰富的旋律变化将曲调推向别样的高度,随后渐渐的,节奏明快均匀,恍若一阵自由自在的风,琴音静悄悄地消逝……

邵逸风抬起手,结束了最后一个音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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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你弹的是什么,好好听!”粉雕玉琢的小男孩在女人一曲弹毕时扑上前去,趴自己母亲的膝盖上,抬头天真地问道。

女人刚开始还没有从乐曲中抽离出来,隔了几秒才回神,她低头笑着对自己的孩子说道:“这首曲子叫《暴风雨奏鸣曲》。”

女人俯下身,把孩子抱了起来,让他坐到自己的身边,讲故事般缓缓道来:“写他的人是伟大的作曲家贝多芬,他一生创作了无数流芳百世的音乐。”

“写这首的时候他的耳病加重,听力衰退,还被严重的精神疾病困扰……”

孩子急切地打断,语气里满是惊讶:“那他还能作曲?”

“是啊,那是一种能够战胜一切磨难的精神——对信仰的一片赤忱。”女人低头凝望着自己的孩子:“所以啊,小风,不管在任何时候,都不能没有信仰。”

“信仰……”孩子喃喃自语,小脑袋瓜子并不能够理解这种深奥的词汇,“信仰是什么东西?”

女人笑了笑,“信仰啊……信仰就是你立于万丈深渊前能够一脚踏出前程万里的桥。”

“桥?像花园里那座吗?”

女人一愣,随后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她用手揉了揉自己孩子的脑袋,满脸宠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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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间他被剧痛折磨得神志不清,鼻尖嗅到了淡淡的烟草气息,有一双手轻抚过他的面颊,慢慢流转狎玩,最后在他的额头上烙下一个湿漉漉的带着烟草气息的吻。

虞竹笑不知道自己是疼晕了过去,还是就这样清醒着躺了多久,眼前没有了刺眼的灯光,束缚在脖颈四肢间的皮带已经松开,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好半天虞竹笑才像是喘过了一口气,他慢慢坐起来,下来的时候脚下一软,膝盖直直往地上砸去,还好被一只手拉住,才不至于跪倒在地。

虞竹笑抬起头,发现拉他的人是阿俣。

见到他虞竹笑心里就会不由自主地想到邵呈,旋即推开了他,呵斥道:“离我远点!”

他的声音因为先前的嘶吼而变得沙哑,说话间舌尖尝到血腥气。

“邵董让我这几天跟着你。”阿俣说完话后恭敬的站在一边,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邵呈找人监视自己是常有的事,虞竹笑已经见怪不怪了,他不再理会旁边的人,强撑着身体,迈着脚下虚浮的步伐往外走。

阿俣面无表情地跟在虞竹笑的身后,出于本职工作,他会去搀扶虞竹笑的,但是他并不让自己靠近他,像是极端的厌恶,因此他只能默默跟在身后,全神贯注地注意着他。

阿俣缀在虞竹笑的身后,楼梯上了一半发现前面的人停住不走了,阿俣抬头一看才发现二楼楼梯的尽头处正站着自家少爷,邵逸风。

邵逸风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楼梯口,他注视着虞竹笑迟缓的步伐,直到虞竹笑也注意到他。

夜已经深了,虞竹笑的样子看上去疲惫极了,脸颊两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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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带着汗,羊绒针织衫下露出的雪白脖颈上带着刺眼的红痕。

邵逸风微眯起眼睛,看着虞竹笑的眼神像狼一样敏锐凶狠,这种痕迹他见过,他的好友里不乏有一些追求刺激,有些特殊性癖的,他们的伴侣身上也会出现这种束缚留下的痕迹。

虞竹笑看了他几秒后又低下头,自顾自走自己的,就那么二十几级台阶,他走了好半天。

虞竹笑正想从邵逸风面前绕过时被猛地拽住,不知道是因为那力道太大还是因为自己浑浑噩噩的,让他有种天地颠倒的错觉,带着破罐子破摔的态度,虞竹笑一头倒进了面前人的怀里。

额头磕在宽厚结实的肩头,能感受到温热的体温,让虞竹笑感受到了一点自己还在人间活着的感觉。

邵逸风只是想拉住他,却没想到人会往自己怀里倒,他登时感觉自己像是在被碰瓷,本能的想要推开他,但是怀里柔软的触感却让人有点爱不释手。

原本跟在虞竹笑身后的阿俣已经让他用眼神示意离开,现下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邵逸风收回眼神,注意到了虞竹笑搭在自己手臂上的腕子,心里头那点波动立刻就被手腕上面赫然印着几道骇然的血痕冲了个干净,他的脸色变得阴沉,随后他伸手用力把怀里的人拽了出来。

他看着虞竹笑的黑眸中酝酿着风雪,语气却是缓缓的,“你和我爸玩得挺开啊,他都那么大岁数了,干得动你吗?”

虞竹笑起先没有听懂,但随后逐字逐句在脑子里盘旋后,知道对方是故意羞辱,但他却突然一点气也生不起来,他觉得太累了,累得他都顾不及羞耻。

他挣开邵逸风就想走,接过对方又补了一句:“真贱。”

话像把利剑从虞竹笑的背后把他捅了个对穿,连肉带血的扯出一个血窟窿。

虞竹笑停住了脚步,迟疑了几秒后走了回来,他用带着伤痕的手一把拽住了邵逸风的领口,目眦欲裂,“我跟他是合法婚姻关系,你这么生气做什么?还是你们父子根本就是一丘之貉,卑鄙龌龊就知道些下三路的东西?!”

“是啊……我是贱,我上赶着被他干,被你操,你们父子……你们父子……”虞竹笑松开了他,后退半步嗓音嘶哑,说着说着也许是因为情绪起伏太大,胸膛剧烈地起伏,最后甚至再也说不出话。

强烈的情绪起伏让他感到下颚巨疼,那颗种下的假牙仿若一颗定时炸弹,又像是一把悬挂于颅顶的利剑,此刻让他觉得呼吸的空气里都洒满了绝望与痛苦,连黑夜都带着恶意。

邵逸风被他扯得踉跄,整个人因为他失控的情绪而愣怔在那里,他看着虞竹笑痛苦的喘息,满含绝望的转身,直到身影被夜色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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