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洛没有回头,她个子本就到他肩头,他从身后给她系上腰带,她似是整个人都拢在他怀中一般,温和又亲厚。
她脸颊微微侧了侧,本是想看他,却刚好贴上他的侧颊。
顿时一抹滚烫,似前日里高烧时一般。
她没再动弹,亦没出声,仍由他指尖在腰身处细致穿戴。
从来都是旁人侍奉他,他鲜有侍奉过别人。
他动作温柔,却又略微笨拙,但因为认真专注,瑕不掩瑜。
她心砰砰跳着,跳得很快,他应当也能听见。
她不敢作声。
稍许,他替她穿戴好腰间繁琐处,轻声道,“转身。”
她缓缓照做。
这是今日试的第三件喜袍,也是最后一件,铜镜里,她微微低头,他修长的指尖挑起她下颚,仔细端详。她亦从未见过他身着大红色的喜袍,竟比早前龙袍加身更多了几分道不尽的风采卓然,年轻俊逸,她似是看呆,又分明有些羞赧,不敢与他目光直视。
他半蹲下,拿起了一侧的婚鞋。
她低眸看他。
他握住她的脚踝,那双绣着金丝线的鸳鸯戏水婚鞋被他小心翼翼穿在她脚上,她目光潋滟,似是呼吸快了一拍,他却忽然抬眸,温声问她,“合脚吗?”
他这一眼,她似是忘了呼吸,只“嗯”了一声。
“好看。”他吻上她嘴角。
她安静看他,一双美目,若春水温韵,直勾勾坠入人心底。
“我还想看另外两套。”他声音微沉,似是又带了几分青涩。
她还是轻“嗯”一声。
铜镜里,他伸手宽下她身上的层层衣衫,肌肤裸.露处,他指尖轻抚,她忍不住心底微动,她抬眸看他。
他是在认真替她穿衣,从肚兜到里衬,从里衬到中衣,再从中衣到最外的喜袍,他都一丝不苟。
“这套呢?”这回,她主动问起。
他喉间轻咽,声音里明显沾染了旁的意味,“也好看。”
“哪套更好看?”她追问。
他眸间已是氤氲,“只是要你,怎么都好看……”
楚洛愣住。
“阿彻?”她从未见过他这幅模样。
他已抱起她,按在小榻上。
后殿中,水汽袅袅,浴池有涓涓水流的声音,他双唇覆上她双唇,她身上的喜袍层层褪去。殿中的灯火昏暗婉转,映出她眸间的纷乱颜色,也映出他护在身前温柔绮丽。
一室春光,明艳动人……
内殿里,她梳着头发,听他同外殿的范有志道,要最初那套。
但其实最初那套,是他方才唯独没亲眼看过她穿的那套。
李彻今日是很奇怪,方才他同她的亲近里,她从起初明显感受到他心中的不安,到浴池中,他的亲吻里才有了安稳和笃定……
她不知他今日心中装了何事,但他有事。
而且,应当与她有关。
楚洛手中微微滞了滞。
应是交待完了范有志,他折回内殿中,她正好抬眸,四目相视。
方才的温存似是还未褪去,眸间都残留暖意。
“我今晚有事,不在成明殿,你的病才好,别熬夜,早些睡。”他俯身吻上她额头。
她轻声应好。
等道他身影离开内殿,她才缓缓回过神来。
李彻今日用得全是“我”字……
***
御书房内,娄金清躬身行礼,“微臣见过陛下。”
“娄卿平身。”李彻放下手中折子,没有再继续看下去,只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
娄金清谢恩,而后抬头看向天颜,“陛下唤微臣入宫,可是因为六小姐的事?”
李彻未置可否,正好放下茶盏,温声问道,“娄卿在太医院有多少个年头了?”
娄金清笑道,“回陛下,整整二十五载。”
李彻颔首,语气间都是亲厚,“是啊,从朕回宫起,多亏了娄卿,朕才数次逢凶化吉。”
李彻语气诚挚,娄金清微赧,“为陛下分忧,乃是臣子本分。”
李彻深吸一口气,认真道,“娄金清,朕今日还能安稳坐在龙椅上,有你的功劳,朕从未好好封赏过你,是朕的疏忽,即日起,朕赐娄家安远侯侯爵之位,你告老还乡吧。”
娄金清懵住,半晌才叩首谢恩,“谢……谢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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