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狗与狼(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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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云漫不经心地扯下一块饼吃。

云中君突然从旁边探过头来,一点一点舔着她的嘴唇。

小云一下从沉思中惊醒,她抬手搂住哥哥,让他安静下来。

“殿下的雨露期快到了。”塔拉嬷嬷适时说。

“嗯,我要开始喝药了。”小云冲云中君一笑,像是在哄一只小动物,“去和白珠下棋去?”

云中君摇摇头,重新在小云身边坐下来,翻弄着一本诗集。

小云放下手里的食物,也凑过去,一个字一个字地指给他看:“蒹、葭、苍苍——”

“这首他会,对吧,阿勒吉?”塔拉嬷嬷宠爱地问。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云中君把目光从书页上挪开,望向小云的双眼里,“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小云心底柔软,称赞他:“真好。”

哥哥微微一笑。

这时,有人来报。

“小乌乐。”侍卫利落地行礼,“将军昨日回房后,除了晚间又夜宿外,没有再做其他事。”

“他晚上去了哪?”小云忙问。

“和之前一样,只在宫里走了走,最后在绿宫外的院子里躺了一夜。”

小云颦眉,绿宫一贯是公主寝殿,但她自幼养在父亲身边,从未住过,这座宫殿已经空置许久了。

她还在思考,就听见塔拉嬷嬷突然说:“小乌乐,你该请将军不要再这样。”

小云一愣,转头去看她,一贯慈祥的塔拉嬷嬷面无表情,低头看着地面。

小云抬抬手示意侍卫退下,这才问:“怎么回事?”

塔拉嬷嬷沉默不答。

“告诉我。”小云沉下脸,但她心思流转得飞快,已隐隐猜到答案。

最近一位住过绿宫的公主,是恩和公主,她的阿玛。

“很早之前有人传言,将军爱慕王后。如今你父母都已经故去了,他更应该避嫌。”塔拉嬷嬷低声说。

“怎么可能,”小云脱口而出,“将军是坤泽。”她说完,才意识到正是因为这个。

“你应该转告将军,叫他不要再去那里。”塔拉嬷嬷的脸上闪过一层厌恶。

“这没什么。”小云用很平淡地语气讲,“坤泽爱上坤泽、乾元爱上乾元,这都没什么,生老病死爱恨都是身不由己的事情。”

塔拉嬷嬷的表情很不赞同,“小乌乐,你不该让你父母在月神面前蒙羞。”

小云不愿与她争执,于是好声好气地问:“他们发生过什么?”

“什么都没有,而且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塔拉嬷嬷立刻说。

“我需要知道。”小云忍着脾气,平静地告诉她。

塔拉嬷嬷沉默了一下,“确实什么也没有,只是王后最初救过将军而已。她去属地巡游时遇见将军受困,便施以援手,将军为了报答,便一路护送,最后来到金仓。就只是如此而已。”

“唉。”小云听罢,叹了一口气。

“都是捕风捉影的流言,没影的事。”塔拉嬷嬷补充。

小云笑笑,表情有点难过,“但是我马上要用这没影的事去捉他了。”

她站起来,转身推开门,面无表情地吩咐左右:“去请将军到我房里来。”

公主今天脸色比昨天还差。

柳胤端瞥她一眼,自己走到床头跪下,安安静静当人肉摆设。

“上床去。”小云指了指床,自己也踢掉鞋子躺上来。

她伸手就要扯柳胤端的腰带,被柳胤端一把捏住手腕。

“做什么?”

小云头也没抬,淡淡地讲:“你最好配合一点。”

柳胤端盯着她,松开手。

小云把他按在床上,扯乱他的衣服,翻身坐在他的腰上,手压在他胸前,毫无表情地看着他。

侍女连忙上前放下床帐。

“都出去,叫外面的人也出去,待会儿将军来,直接请他进来。”小云命令道。

她腰间叮当一声,柳胤端才发现她今天别着那把她最爱的金刀。小云抬手也把自己的衣服扯乱了,唯独留下那把刀晃晃荡荡地挂在腰带上。

“你若是想要激他,还有千百种方法,不必用这么下作的方法。”柳胤端心里还是不能接受。

小云当即冷笑,“奇了怪了,你们靖人竟然也还知道什么是下作?若没有你们,你觉得我还需要这样做吗?”

柳胤端沉默以对。他不需要去猜都知道平昌侯会怎么对待一位奴隶。

“别在这道貌岸然了,好吗?”小云低下头,贴着他耳朵轻轻地问。

乌尼格日勒推开门,迎面就是满床春色。

“……真乖呀,再多一点你吃得下吗?”小云咯咯地笑。

乌尼格日勒头也不抬,直接跪下。

“别逼我罚你,啊。”公主柔声说,转头才发现了外面来人了,她从纱幔中探出一条手臂,懒洋洋地支起身子,“哦,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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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乌尼格日勒。”

公主赤条条的腿从掩在纱裙下面,她顾盼生姿,一把金刀像玩具一样别在腰间。

“之前我就想问你,你是怎么伺候我阿瓦的?嗯?”小云笑着问,随手把半边床幔挂起,那位靖人奴隶衣衫不整,乖顺地躺在雪白的羊毛里。

乌尼格日勒的沉默犹如岩石。

小云噗嗤一笑,轻盈地迈着步走过去,金刀在她腰间晃荡。

“有什么好害羞的,你不是我父亲养的狗吗?”她伸脚轻轻踏在他双腿之间,“还是说……你是我阿玛养的?”

她嫣然而笑。

乌尼格日勒猛地抬起头。

“我就知道。”小云脸色巨变,恶狠狠地一脚踹在他胸膛上,把他踢得翻了过去。

乌尼格日勒被踹倒在地上,小云低头俯视着他,一脸厌恶。他控制不住浑身发抖,手指甲深深地陷进掌心。

“是,我就是她养的狗。”他咬牙切齿地讲,绝望地讲,有一瞬间他甚至期望自己能更早地就把这句话讲出来,“我就是她养的狗!”

他又重复了一遍,甚至感受到了一种怪异的幸福感。三十年前他就该承认,见到她的第一面他就该承认,他从没想过承认这件事能让人如此满足。他紧紧地闭上眼睛,回忆起从前。

“我只有一位公主,只有一位。”

“别在这侮辱我阿玛了!”小云大喝一声,脸色雪白,“你配吗!我阿玛从来就没有爱过你!”

“你以为我需要她的爱吗?”乌尼格日勒笑了,他打心底觉得好笑,“我知道我是谁,我也知道我不配。”

“你真廉价啊,乌尼格日勒。我父亲居然还让你当我们的将军,或者也许就是因为他知道你这么廉价吧?嗯?你向我父亲宣誓只是为了我阿玛吧?他知道他随时可以要你去死,不是吗?只要跟你说,这是为了月升,为了我阿玛,你再不情愿都会去做。”小云弯下腰来凑近他,就像凑近一只蛆虫。

“我爱她。”乌尼格日勒喃喃。

小云忽然间抬手用力扇了他一巴掌,她下了死劲,乌尼格日勒的脸立刻就肿了起来。

“是,你爱她,所以她的女儿可以强奸你的嘴巴,她的丈夫可以要你去死。是啊,你爱她。你在靖国张开双腿被操的时候想的也是我爱月升吗?你十年前就该杀了那个敢送你去靖国当奴隶的人!”小云大吼,复又冷笑,“可是你不敢。”

乌尼格日勒死死地盯着她。

小云又甩了他一巴掌,“你以为你是谁啊?敢这样看我?我阿玛死了十几年,你居然才敢说爱她,别惹我发笑了,你就是一条我们驯养的狗而已。”

她抬手再赏他一巴掌,“我阿玛和阿瓦大概从没对你讲过吧?但又怎么样呢?我阿瓦想叫你带人去死你就去,想叫你去当努力赔罪你就去。我呢,”她笑了起来,又是一巴掌,“我想操你哪里,你就得打开哪里让我操,我想扇你嘴巴,我就扇。”又是一巴掌。

“你根本都不敢反抗。”她得意地笑了起来。

“别说了。”乌尼格日勒垂下头,嘴角淌出鲜血。

“乌尼格日勒啊,你就是一条狗而已,谁都可以欺负你,你根本不会反抗。”小云感叹,“就你也要说喜欢我阿玛吗?嗯?”她又笑笑,“好了,我现在要操你了,去,把衣服脱了。”

小云转身,金刀和白玉佩撞在一起,叮咚作响。

乌尼格日勒就地一滚,伸手握住刀柄,抬手就向小云后心扎过去。

小云反应极快,立刻矮身蹲下,锋利的刀锋还是削下了几缕发尾。乌尼格日勒立刻把刀往上一抛,变反手抓为正手握,左手扯住小云腰带,右手直奔小云咽喉而去。

正这时,一项暗器飞来,恰好砸在他手腕上,他右手一麻,时机错过,刀锋只在小云肌肤上蹭过。

“住手!”

那靖人奴隶飞掠而来,从背后锁住他,小云趁机脱身。

正这时,外面的侍卫听见声音,闯了进来。在被压倒前最后一刻,乌尼格日勒用全力将刀朝小云扔去。

小云偏过头,本来柔软脆弱的金刀直接没入床架上,刀锋铮鸣。

“下一次我见到你,一定会杀了你。”

乌尼格日勒被按在地上,脸庞扭曲,竟然还露出了一个笑。

小云静静地看着他,“放开将军。”她的脸上露出一丝疲色。

乌尼格日勒冷冷地盯着她,站起身转头就走。

“等等。”小云又说。

众人皆是一凛,乌尼格日勒脚步一顿,像头野狼一样转过头来。

小云却没看他,转身把那把插进床架的金刀拔了下来,插回刀鞘,然后接下来递给他。

“你忘带这个了。”她把刀塞进他手里,“我父亲很早之前就把这柄刀送给了你,原本之前在靖国见你第一面我就该还给你。”

她掩好被撤散的衣服,摆摆手,平静地说:“你走吧。”

乌尼格日勒兀然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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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升王族历代传承,刀也有几百年的历史了,这把华而不实的金刀唯一的用途,就是斩下统治者的头颅。

乌尼格日勒甚至没有佩戴过,一直收藏在房间深处。他拥有这刀三十年,这是第一次拔刀。

他走出庭院,听见小云在背后说:“乌尼格日勒,你是月升养出来的白狼,不是我们养的狗。”

他把金刀握在手中,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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