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仙尊将当日之事大致说了一遍,又道:“水妖与鲛群已经回去了,留下了鲛绡图。他们自称在南海深处过得极为自由自在,将来有机会,你再去当面说一声谢。”
风缱雪笑道:“师父当初手下留情,饶水妖一条性命时,可曾想过他也会有救我的一天?只是这行为若被那个人知道,怕又要给我们安上一个妖邪相互包庇的名号,仔细想想,也是无趣。”
“修真界对曜雀帝君已有诸多怨言,只是都隐而不发罢了。”青云仙尊道,“甚至还有传闻,说少年帝君会携烛照重归。”
风缱雪扭头。
谢刃:“……少年帝君?”
青云仙尊说:“上古流传下来的歌谣,帝君重生时,会有大殿平地起,万株玉树开,吉兆将会出现在整片修真大陆。”
谢刃琢磨了一下:“我先前确实也指着那人重生时,能天上掉钱,好早点还清负债。”
风缱雪伸出手指一戳:“别顾左右而言他,少年帝君四个字,你是准备绕过去?”
“我没打算绕啊。”想法被戳穿,谢刃只好招认,“但携烛照重归的帝君,不会在说我吧?没错,终有一天,我是要与他对决,但这和帝不帝君的又没关系,只是要替你讨回公道罢了。”
“替我讨回公道时,就不能顺便替修真界也讨一个公道?”风缱雪裹紧被子,“你我虽未出岛,但对外头的局势也有所了解,这种人人自危风声鹤唳的局面,谁又能长久地忍下去。”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谢刃看了一眼自己的掌心,这一年他虽没有过半分懈怠,可是想要完全掌控烛照,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照目前的进度,他实在说不准还要过多久,才能给外头等着所谓“少年帝君”的人们一个答案。
青云仙尊道:“无需有压力,时刻谨记,凡事切忌焦躁。”
谢刃点头:“是。”
“其实我此番上岛,还有另一件事。”青云仙尊道,“对于数千年前的那场斩妖之战,你二人仍然没有丝毫记忆?”
风缱雪道:“阿刃没有,我最近倒是经常会零零散散梦到一些,像是前后都有关联,可就算梦中看得再清楚,醒来却依旧什么细节都不记得。”
谢刃问:“你怎么从没同我说过这个?”
“又没记住,说什么?”风缱雪道,“只剩一层朦胧影子,越想记起来,就越头疼,不如不提。”
谢刃提醒:“你忘啦?长夜城中有掠梦鹰。”
风缱雪:“……”
是啊,有掠梦鹰。
当初那三只巨鹰既能将崔浪潮做梦娶媳妇的场景——还原,没道理不能还原斩妖之战。风缱雪不自觉就握住了手,眉头也皱着,一是因为往事即将被揭开的紧张忐忑,二则因为,当初分明是自己打赢的掠梦鹰,为何竟完全没想到还能有这一茬,要是早点想起来,岂不是早就能解开心中疑惑了?
他伸手拍了一下头。
谢小公子委屈得很:“你干嘛突然拍我。”
风缱雪还在生气:“不行吗,我就是要拍。”
谢刃:“那你拍吧。”
一旁的青云仙尊:“……”
掠梦鹰身形巨大,想要将它们运往南海,得费不小的工夫,青云仙尊将这个任务交给了大徒弟。月映野一听与斩妖之战有关,当场就拾掇了个大乾坤袋,直奔长夜城。曜雀帝君,曜雀帝君,假如他也能出现在小雪的梦中,就再好不过了,正方便了大家一起看看,那金殿中的尊者,在数千年前究竟是否与传闻中一样,正义凛然,所向披靡。
青云仙尊暂时回了仙府。
明月岛上又只剩下两个人。谢刃原本准备教育一下白牙,结果风缱雪挡在前头,坚定地说:“我先戳它的,你若要罚,就连你自己一起罚。”
谢刃指出:“你这话前后关系是不是不太对。”
“不管。”风缱雪弯腰抱起风小飞,“我们要回去睡觉,你自己去练功吧。”
谢刃牙疼:“还睡啊,你一个时辰之前才刚起。”
风缱雪回答:“是,但我好虚弱啊。”
然后就带着爱女走了,连“好虚弱”的表情都不肯表演一下,中气十足得很。
谢刃拿他没辙,拎起逍遥剑去了后山,家庭地位十分堪忧。
但其实风缱雪也没睡,他要去的地方是厨房。要不怎么说白牙是一等一的珍稀灵兽呢,前阵子能感应到曜雀帝君带来的危险,此时同样也能感应到琼玉上仙洗手作羹汤带来的危险,一被放下就蹿了,四爪并用尾巴直竖,落地成狗。
风缱雪很不理解,跑什么?一边不理解,一边从袖中抽出一本菜谱,这是他私藏了许久的各地名菜大全,杏花城因为是小城,所以只有薄薄两三页,看起来也不是很难。
先试试。风缱雪挽起袖子,一刀剁得血肉横飞,手法看着娴熟,跟个老师傅似的,结果剁完才发现原来是要切丝,但好像也差不多吧,就稍微碎了点,一样能吃。
他一边起锅烧油,一边研究下一个步骤,将葱姜蒜一并倒进去,炸出了一锅黑黄焦褐物。
风缱雪颇为疑惑地想,这合理吗?
下一刻,锅就着了。
风缱雪后退两步,这不合理。
最后这场火是谢刃灭的,他一路御剑狂奔,总算赶在厨房被彻底烧毁前赶了回来,挥手召出一道红莲烈焰将大火吞噬,又将被熏黑的人拉到干净处:“有没有伤到?”
“……没有。”
谢刃扯起袖子替他将脸擦干净:“好端端的,厨房怎么会着火?”
“因为我想烧点水喝。”
“有热水,就在茶壶里,一直在卧房桌上给你温着呢。”
“再顺便热点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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