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脚下的空气清新宜人,今天又是一个晴雪和煦的一日。
这是景筠出界的第叁天,方才她和捡到的便宜“弟弟”在妇人家蹭了一顿早饭,并且“借”走了人家家里的衣服,在谢过这位善良的妇人后,她拉着“病重”的弟弟来到了村子里。
昨夜她向妇人打听半月的消息,但是妇人抱歉表示自己对村里的事情并不十分知情,景筠没有说什么只是谢过,但是以她现在的情况真的需要找到半月,所以她便今日辞行打算自己来村子里打听。
原本她的计划中是没有拖家带口这个选项的,奈何今早她出门的时候,这孩子说什么也不肯自己一个人待在这里,她晓之以情,动之以礼也说不动他分毫,男孩只是苍白着脸色,无言跟在她后面,像个小尾巴一样,甩也甩不掉。
没办法,景筠治不住他,只好带着他一起出门,妇人本想留下二人,劝言所孩子需要躺床继续治疗,她何尝不懂这个道理,但奈何人家又不是她亲弟,人家不听她的啊!
她只好无奈说谎称要带弟弟去城里看病,在此地就不再多留了,说完内心觉得有些愧疚就拉着”小弟”前往村子。
收留他们的妇人家住的地方实际上并不在村子里,他们更像是住在村寨边缘的散户,所以他家的消息并不是那么灵通也是情有可原。从妇人家出发走到村子里需要经过一大片竹林,在竹林里,景筠抱着好心又善良的妇人送给他们装着衣服和食物包裹坐在一截灌木上。
她现在已经换上了妇人给的碎花棉衣,比起昨日那单薄的襦裙,虽然不是那么好看,但是真的很保暖,捡来的“小弟”也同样换上了男士的棉衣,只不过那衣服原是成年人的,穿在他身上大了一大截,只能挽起衣袖裤腿才不至于垂到地上,介于他俩现在穷的一穷二白,有这样的衣服穿也比过没有的好。
景筠从包裹中掏出一个水袋,自己喝了一口后递给小孩,抬了抬手询问对方是否需要,男孩看着她手中的水袋几秒后挪开了视线,沉默的摇了摇头。
见到对方拒绝,景筠也不多说什么,自己喝完就把东西收了回去。
她抬头望了望远处轮廓朦胧的山峦,又看了看通往村子的前路,最后她又把目光转到了不言不语坐在她一旁的男孩身上:
“昨晚没有机会问你,你是不会说话吗?”
少女清脆的嗓音在宇文兰耳边响起,同时他也感觉到她额目光此时正专注的看着他,说不清的感觉又在他的身体里流窜,他感觉到自己的血液流速变快了。想到他昨天在少女不在的时候试图开口训斥停在他窗柩上不停渣渣叫唤的雀鸟,却听到自己喉间发出的如铁锈一般的破锣声音,他就决定不在少女面前说话了,至少在他的嗓音好之前,他不决定说话,因为他不想让她听到此时自己那么难听的声音。
在心里沉思片刻,他低着头,避开了少女的眼睛,缓缓的点了点头。宇文兰想,他现在确实不能说话,这也不算是骗她,就算是半骗,等到以后他好了,一定跟她坦白道歉。
坐在一旁的少女远不知沉默的“小哑巴”,竟在短短的时间里想了那么多,他不仅想好了欺骗她的手段,还顺便为自己的欺骗行为开了托。她的眼里,坐在一旁的男孩从一个落难受伤的小孩子变成了一个更可怜——落难受伤还不能说话的小哑巴。她知道在古代社会人们对身体不健全的孩子总是抱有偏见的,因此大多数的残疾孩子生活条件都不会太好。
“那你的亲生父母呢,他们还在吗?若是在的话,我可以带你去找他们。”少女这次的语气显然比上次温柔许多,轻柔的声音像是春日抽条的柳丝,满满的青绿柔和。
男孩还是摇头,软软的发丝从耳边垂落,遮住了他泛起冷意的眼眸。呵,早在宇文阳泽虐待他,那个女人抛弃他的时候,他就早已没有了父母,世上独独只剩下他宇文兰一个,他日若有机会举起手中剑刺向他们二人时候,他也绝不手软。
“嗯……那你还有其他亲人吗?,我可以带——”
这一次不等少女说完,男孩突然抽走了她放在膝盖上的手,他握着白嫩的纤手手背向地,手掌向天,伸出食指沉默的在少女的手掌心上划动。
景筠没有任何准备,一下子被抽走了手,她差点没有保持好平衡,一头栽到树叶子里面去,还好她手疾眼快迅速用另一只手撑住了身子,才不至于在男孩面前出丑。慌张回神的少女在解决了自己的平衡危机后才注意到自己的被抽走的手现在正在另一个人手里,作为一张白纸在被写着什么东西,少女立马回过神来了然,这是小哑巴在向她传达想说的话呢。
于是,她强行压下手掌上传来的丝丝痒意,凝神去感受对方的划动的字迹。一笔一划无形的字型架构在她脑海中渐渐清晰,他是在写:我父母双亡,家中没有其他亲戚朋友,五岁时被养父母领养,他们身欠赌债把我抵押给赌坊做劳力,前几日我从赌坊中逃了出来,被坊中的高手一掌打伤,幸得姐姐救我,我不想再被送回去了,姐姐你说了要保护我的,你不能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