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静静地看着看着,突然间,耳边又传来在院中听到的鸟鸣声,鸟鸣声悠扬婉转,似在歌咏一般,少女惊喜地转头过去,笑着说:
“是画眉!”
“是画眉。”
两人异口同声,后又相视一笑。
“小景可还记得,这画眉的叫法还是你教给我的,那时候我竟不知你还会学鸟的拟声,属实给我惊讶了一下。”萧时雨弯了弯眼睛,温柔地说道,恰到好处的控制着他的情绪。
“是我受伤了你救我那次吗?不好意思时雨,我的记忆力现在不太好,很多事情记不太清了,请见谅。”
少女苦恼地挠了挠头,面上显现出歉意。
闻言,萧时雨的心间滑过一丝低落,但是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表情,没有叫少女看出来,他依旧笑着,还是同样的温柔:
“无事,事情确实已经过去很久了,但是那是我第一次学鸟叫,印象比较深罢了。也只多亏了小景教的好,你说说看,我现在是不是出师了?”
少女配合着对方笑着,见到眼前现成抛出了一个台阶,她也不多废话赶紧顺着台阶下去了。
“是啊是啊,时雨学的画眉叫声活灵活现,我当时还以为是真的鸟在叫呢,当时转头回来看到是你,心中还很是意外。”
两人在对话的时候,那栖在树枝上的黄色画眉鸟也眨巴眨巴它黑豆似的小眼睛看着说话的两人,它也许是好奇,不再喳喳地唱歌,而是扑腾着翅膀朝两人飞来。
少女和萧时雨坐在原地看着它的动作,哪想,鸟儿还没飞远一丈,它的身体突然被什么物体击中,直直的从空中落了下来,砸在地上僵硬不动了。
山顶一阵冷风吹过,第叁个人衣袍鼓动的咧咧声在空中作响,声音由远及近,在星月的笼罩下,一张如阎罗一般的寒脸蓦然出现在斑驳的丛影中。
“一只鸟而已,有必要谈论那么久吗?”
寒如极冰的声音从玄衣男子口中吐出,即使没有靠近,他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气质就已经令人胆寒。
宇文兰冷眼看着对面站在一起的两人,眸中已经是一片血红,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肌肉,硬生生扯出了一抹温良的笑意,但却生硬且缺乏温度,他对着少女伸出手,沙哑着声音道:
“筠儿,现在过来,我带你回家,过几天还要当新娘子呢,乱跑出去我找不到你怎么办?”
少女站在原地不动,眼神中无波无澜,没有昔日的妥协,也没有昔日的恐惧,她就这样平淡地回答道,仿佛两人的一切纠缠都不存在:
“我不想走,我想在这里看星月。”景筠不明白自己为何在此时此刻失去了一切斗争的欲望,也许是今夜天空之上格外亮眼的星辰给与了她别样的心境,她并不想回那个禁锢住她自由的小院,她只想要呆在这里,想看今夜夜空中的完整的“星月交辉”。
宇文兰听完却依旧保持着脸上的笑意,他一边迎合着,但脚步却是渐渐朝少女靠近:
“好,筠儿想看什么我就陪着你在这里看,看完了我们就回家。”
男人朝着少女靠近,就要走到她的面前,但是一道青色的身影突然横亘在两人之间:
“带她来这里的人是我,你没有带走她的资格,而且,小景她并不愿意跟你回去,宇文公子何必强人所难呢,你没有听过一句老话叫做‘强扭的瓜不甜’不甜吗?”
萧时雨站定在男人面前,阻止他对少女的进一步靠近,他一改在少女面前文质彬彬的作风,针锋相对般的回应着男人,脸上也是火药味十足的讥诮表情。
宇文兰冷眼看着眼前寻死的人,对方虽然还活着,但是在他眼中跟死了没有什么区别,光凭他敢背着他带走他的女人这一条,就够在他的剑下死上一万次了,更何况他还那么不长眼,那就不要怪他无情了。
“只有自己吃过的瓜才知道甜不甜,像你这种没吃过的,就去阎罗殿里问问甜不甜吧。”宇文兰冷笑,说话的下一秒,他举起了手中剑直直往萧时雨的胸膛上刺去。
少女站在萧时雨的身后,男人想将她从对方身后扯过来,交换一个位置,免得误伤到她,但谁也没有想到,少女此时也抓住了萧时雨的衣料,竟想要以身护他,宇文兰一个用力扯动,同时他又十分自信地将剑朝前刺去,等到翩跹的白衣取代了青衣的位置,一朵鲜艳的血花从白色的布料中迸溅开来。
宇文兰看着自己手中的银剑一寸一寸没入少女的心口之中,想要收回已是来不及,眼前刺眼的一幕如同戏影中放映的慢动作,所有的细节都在他的眼前放大,包括少女脸上如同解脱一般的神情,银剑插入少女的血肉中,在下一秒,她的口中喷出了一口血雾。
娇弱的身体后退着踉跄几步,没等他拉住她的手,翩跹的白衣如一只折翅的蝶,又如一道抓不住的弱水,直直地坠落身后的悬崖。
少女的黑发在凛冽的风中缠绕,似乎再与这个这个世界做着最后的告别,一个呼吸瞬间,她白色的身影就彻底消失在了眼前。
此时,黑夜中所有的星辰都暗了下去,唯有一颗最为璀璨的星星成为了银色弦月身旁的唯一陪衬。
这就是今晚她本来会看到的星月交辉啊,可惜……再也没机会了……
在少女坠崖后,原本平静的天空不知为何突然闪起了闪电,不一会儿大地风雷大作,高高的山崖上一道玄衣的男子趴在少女坠崖的地方发出一道痛到极致的悲鸣:
“不要啊,不要离开我————!”
月夜无声,唯有雷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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