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船上现在静得仿佛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一清二楚,人人都伸长了脖子,想知晓元大人突然站起身来是意欲何为。
几个早就听闻元正初为人脾气秉性的富商们,都不由得勾了勾嘴角。
还能干什么?元大人出了名的不好女色,在京城,多少达官贵人的面子都不给。现在被一个商人妾给死死纠缠,肯定是要动大怒了。
于是都努力把自己的小眼睛睁得再大一些,准备好好欣赏这出年度大戏,又想着回去该如何添油加醋得大肆渲染。
在场的不少歌姬小妾们也不由得为苏云青暗暗捏了把汗,皆担心元大人一气之下会不会把她押进大牢,重重处罚,或者干脆直接流放外省。
众目睽睽下,元正初向苏云青走近了一步,漆黑的眸子又看了一眼苏云青,这是他二十叁年来第一次与女子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元正初发现她的皮肤很白,《诗经》上说得肤如凝脂大抵就是这个样子吧。
站在一旁的韦沧急的脑门都要出汗了,暗暗想:主子,你不会真的要……
韦沧脑海里的话还没想完,只见元正初双手握着苏云青的香肩,低头,带着热意的唇附在她冰凉的锁骨之上,嘴唇微动,便将乳白的羊奶一饮而尽。
四座皆惊,众人不敢说话。
安静的游船上,只听得到韦沧心碎的声音:主子,你真的……
元正初饮完便放开了苏云青,无意中瞥见她的小脸上已布满了泪珠。元正初没有理会,只是重新入了坐,拿着一方绣帕擦了擦嘴角。
苏云青当然知道自己此等做法很淫荡,然而一切都只是为了活下去,避免回府被黄世荣责罚。
可是当元正初的唇附上自己娇嫩的肌肤时,自己除了因为羞耻而流下了眼泪,身上更是仿佛被电流击过一般,浑身酥酥麻麻地,私处更是流下了不少淫液。
苏云青心想:吻一下就湿成这样,要是让元大人肏一下,得舒服成什么样子?
另一边,黄世荣可得意了,两只眯眯眼向苏云青投来了满意的目光。
黄世荣心想:还说什么?还有什么可说的?号称从不近女色的高官贵公子,还不是给我黄府的一个小小姬妾拿下了吗?
游船上的众人原先的好奇也不由得消了七八分,果真是传言,还真以为有男人不爱美女的啊?
只是顷刻,船上众人便又恢复到先前的状态,觥筹交错间,开始推杯换盏。
菜已叁献,元正初似乎没有被刚刚的小插曲干扰,神色看不出有异。面上还是淡淡的。
然而整条游船上,只有韦沧知道,自家主子今天做的事情是有多出格。
以前在京城,这些花招并不是没有见过,不要说是锁骨盛奶了,更隐私的部位都数不胜数。自己主子哪次不是看都不看,全身而退,不会让自己陷入分毫。
今个儿怎么就破了戒呢?
自家主子为人有诸多癖好,其实比不好女色更严重的癖好,就是有严重洁癖,但今天却对这个女子做出了如此亲密的举动。这真不是自己主子平常的所作所谓,也难为韦沧丈二和尚莫不着头脑了。
韦沧抬眼,又好奇地打量了一下刚坐下的苏云青,这姑娘长得是不错,可是长得不错的姑娘海了去了?自家主子是看上她哪一点?关键她还是一个商人的姬妾,要知道,在京城,多少品貌端正的大家闺秀想亲近主子,主子都不为所动。
难道是这船上的饭食下了药?
想到这里,韦沧不由得把目光又投向了桌上的食物。
元正初不好女色,是有原因的。他五岁时大病一场,请了不少名医请脉诊治,皆束手无策,药石无灵。母亲静云郡主为此痛不欲生,天天派遣家丁奴仆去全城的庙宇道观烧香请愿。
皇天不负有心人,元正初病后的第九日,偶遇一僧一道赠话,称元正初命里忌女色,在二十叁岁前要远离姬妾,万不可成亲生子。说罢,又给了几粒丸药,说吃了现下的病便能好。说来也神奇,元正初服了药,当夜大汗淋漓,第二日竟像往常般活泼有力。
至此,元文道夫妇对那一僧一道的话深信不疑,当即遣散了元正初院子里的所有丫鬟,一律换成了小厮。
静云郡主更是告诫元正初,不要亲近外姓女子,时刻记得保持距离,否则小命难保。元文道则常常带着自己儿子读一些女子皆是祸水的史书。还时时邀请寺院里的高僧来给小小的元正初讲经说道,希冀净化他的性情,远离女色。
在这样的熏陶下,元正初成为了男子中的一枚奇葩。虽家世显赫,身居高位,但却无妻无妾无通房,连一个迭被铺床的丫鬟都没有。
虽然现在的元正初已二十叁岁,性命方面自然无虞,不过从小的耳濡目染,总是不喜和女子太过亲密。元正初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才会破了自己一直以来的规矩,就因为她皮肤白?
元正初想到这里,都忍不出勾了勾嘴角嘲笑自己。
一旁的黄世荣看到元正初的神情,还真以为元正初看上了苏云青,上赶着巴结,“元大人,您要是喜欢云青,不如就……”
“不必了。君子不夺人所爱。此等天籁还是留给黄老板享用吧。”
虽是拒绝了,但言语间还是给了黄世荣几分薄面,黄世荣也不由得喜上眉梢,颇为开心。
苏云青打量着黄世荣的神情,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气。
至于妾,不就是个玩物,想送给谁便可以送给谁。
送之前,也没有人会来问这个玩物,喂,你愿不愿意去他家当妾?
苏云青从被人贩子卖入青楼的那刻起,便知道了自己的命运。
只不过如果有下辈子,宁愿为奴为婢,也不想当人妾室。
洗尘宴直到傍晚才散,元正初刚上岸,韦沧就忍不住在他耳旁询问,“主子,要不要查查今天船上的食物?奴才怕有人下药。”
元正初懒得解释自己刚刚是心甘情愿的,但又看着韦沧一脸正色,迫不得已点了点头,嘴里道:“查仔细点。”
韦沧领命又重新回到了游船,元正初便一个人向自己的车轿走去。
人烟四散,太阳下了山头,皎洁的月光铺满了湖水,偶尔有几只夜莺飞过,整个湖面都显得波光粼粼,吕罗湖又恢复到往日的静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