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冬季,太子府出奇热闹。
萧王病愈来愈重,已到了无法早朝的地步,遂命太子监国。因而寻门路的人都去巴结太子,导致本来炙手可热的怀王府门可罗雀。
不过这和京城的百姓没有关系,他们照样开开心心置办年货,欢欢喜喜准备过年。
苏云青掰着指头算算,慕容述已经走了快十个多月了。她也渐渐习惯了等待的滋味,每日望眼欲穿,盼着前方传来的书信。
不过慕容述已经很少给她写信,偶尔收到的几封也是周焕代笔,只是在末尾印上浅浅的慕容述叁个字的印戳。
她有点想念慕容述龙飞凤舞亲笔写的信了。
天寒地冻,她早给慕容述准备好了冬衣,还在上面绣了两个柿子和玉如意的图样,取柿柿如意的好兆头。
每个月店里赚的大部分银子都会拿去捐香油,寺庙的功德簿都快被慕容述叁个字霸占满了。
怎么就那么迷信?
她也不知道。
京城的冬日极冷,雪花纷纷扬扬飘散,落在人脸上,就化成一小滩刺骨的冰水。
苏云青躲在店里,也觉浑身寒浸浸起来,正欲去后院拿件披衣,却听有人在唤自己。
“云儿……”Ъíяds©.©оℳ(birds)
她皱眉,抬眸对上元正初的脸,杏眸一下黯淡无光,“元大人,有何贵干?”
“我带了一个人来见你。”元正初往左站了一步,原来有个小女孩躲在了他身后。
那女孩穿着干净的衣裳,可是脸蛋却布满划痕,有的伤口还血淋淋往外翻着。
“这是?”苏云青看了半晌,没有认出来。
“暖雪。”元正初沉声回道。
闻言,苏云青大惊。
这整张脸都没有一块好皮肤的姑娘怎么可能是暖雪?
暖雪不是在洛阳吗?
“自从我回了京城。黄世荣父子便无所畏惧,还把对你的仇转到了暖雪身上。糟蹋完她后又把她卖给一个断脚的农民。后来那个农民死了,她就在村子里被……”
元正初看着苏云青脸色惨白,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安慰道,
“幸好元府有个洛阳门客前段时间来京,顺嘴提了下这事。我便派人把她接来了。”
苏云青从柜里走出来,拉着暖雪的手看了很久,眼眶越来越红,泪滴像扯断的珍珠拼命往下落。
“对不起,暖雪。我以为你是黄府的家生子,他们不会为难你的。”
暖雪对苏云青的道歉似乎毫不在意,只是右手揪着一缕头发在玩。
“她有孕了,精神也不太好。”料是见惯了官场黑暗的元正初,也不得不叹气,“我问过大夫,他说暖雪身子太弱,这孩子拿不掉。所以就算不知道亲生父亲是谁,也只能生下来……”
苏云青听后,指尖深陷掌心,恨不得把黄世荣父子全部杀掉。
可是杀了,她天真活泼的暖雪也回不来了。
苏云青走前一步,把暖雪搂在怀里,嘴里轻轻说道,“暖雪不怕,我在这里。”
过了年,京城的雪一日大过一日。
绵绵雪珠砸在珵安王府琉璃瓦上,发出了沙沙轻响。
听雨轩里,元正初面红耳赤,在和元正宣据理力争,
“前线粮草告急,二哥身为户部尚书,为何扣着粮不发?”
“粮道早被连日大雪砸垮,就算我现在发粮,也没人敢去运粮。更何况前线粮草短缺,正可逼慕容述大军奋力一博,破釜沉舟的道理,难道你不懂?”
“士兵吃不饱饭,怎么打仗?二哥未免说得也太轻巧了,况且长期下去,二哥不怕前方士兵哗变吗?”
元正宣拿起茶盏,抿了一口,剑眉深皱,
“那也和我们没甚关系。现在是太子监国,慕容述自会把仇算在太子身上。”
“二哥。”元正初语气软了下来,“前方保家卫国的是我们大萧子弟,和我们流着同样的血……”
“什么同样的血,我可没那么多兄弟。况且大萧人口众多,死几个又有何惧?”
元正初呆站在那里,脸如死灰,他的二哥究竟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变得他完全不认识。
这还是从前口口声声希冀天下海晏河清的二哥吗?
元正初颓然转过身,不发一言走了。
“你去哪里?”元正宣看着他背影冷声问道。
元正初停下脚步,没有转身,只是一字一句道,
“去向太子请令,命我为运粮官。”
“你疯了?“元正宣气急了,上来拽住他胸前衣裳大吼,“慕容述军令,运粮晚五日便当斩首。现今连日大雪,粮道尽毁,你不可能准时送到。”
元正初不理,只是扯开他的手,独自步入漫漫白雪的琉璃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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