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决定治疗心理疾病也是因为他。他如今事业正值上升期,以后人生路越走越宽,我担心自己不能再与他同行。所以我真希望自己能尽快好起来,可以毫无负担地拥抱爱的人,不再畏首畏尾。
最后这一段写给我再也见不到面的母亲。母子缘浅,匆匆三十年须臾而过,一切抱歉的话只能等有一天我也到了天上再跟她讲。
到这里已经写得太长了。洋洋洒洒一千多字,说的全是前三十年从没说过的话,感觉的确很不同,心里轻松了不少,看来医生的话不假。如果之后还有需要,也许我还会写第二封信给你,但你不要回信,以免尴尬,否则我会误以为自己交了笔友。
对了,今晚的月光很美,你们都应该看一看。
祝好。
表哥祁遇白
第73章
如果要将人生中的时间快慢做一个排行,那么等待这封电子邮件的那几分钟,应该是林南人生中过得最慢的几分钟。
祁仲辉捧着手机看了很久,由眉头紧皱看到神情惨淡,最后像是寻找支撑一般地坐到了椅子上,将手机递给白韶容看,没有力气再去赶走任何一个人。
过了许久,沉郁的气氛最终被一个年轻的嗓音打破。
“我……我能看看吗?”
林南站在祁遇白的家人当中,像沉沉黑夜中孤立于旷野上的一棵修竹,尽管风吹得它有些摇晃,竹根却寸土不移。
欧灿安静地走到母亲和姨父身边拿回了手机,又安静地递到了林南手机,没有人阻止她。
林南接过手机,感激地看了她一眼,接着迫不及待地低下头去。
邮件里的每一个字都有生命,都会动,从手机里跳出来,不由分说钻到林南的心室,流窜到血液中,又在呼吸里打个转,然后变成大颗大颗透亮的眼泪从眼眶中滴下。
不仅会动,它们还很烫,像烟头火星那种烫,碰上就是一个疤。它们不像是祁遇白打的字,更像是他从自己身上拔下来的刀,扎在肉里几寸,既疼又深,为了自救他将它们亲手拔除,然后一柄柄埋进土里,小心地掩好,装作没受一点伤。
至于罪魁祸首,在场不止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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