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长大了,总有你我护不得她的时候。”秦王温声说着,“该她受的伤,她必须自己捱着,才会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你我越是反对,她就越是与我们疏远。”轻轻一叹,“当初你嫁我之时,一定也是恨过父亲与兄长的,这滋味一点也不好受。”
萧瑾怔怔地看着他。
“那些年,你从来都不回阳清公府,想必你是讨厌那个家的。”秦王语气感慨,“你我何必将旧事重演,让阿缨也讨厌这个家呢?”
萧瑾低下头去,哑声道:“我只是担心……楚拂会伤害阿缨。”
毕竟,她曾对楚拂忘恩负义。
“会伤害阿缨的人,阿缨还会喜欢么?”秦王淡淡反问,他继续道,“阿缨想求一个结果,我们便由着她去,只有她看见结果了,她才会放下执念。我们能做的,便是在这儿等着阿缨回来,给她一个温暖的拥抱。”
“万一……”萧瑾实在是不放心,“万一楚拂把阿缨勾走了……”
“倘若她花那么多的心思,只为拐走阿缨,她有这样的本事,阿缨跟着她,我大概也能安心。”秦王无奈苦笑,他对上了萧瑾震惊的眸子,“放眼整个大燕,我走以后,你只能依靠阳清公府,可阿靖那样的性子,只怕是靠不住的。”
所以,他必须把阿缨与萧瑾的将来计划得妥妥帖帖。
“胡说八道!”萧瑾急声道,“燕承远,你得给我好好活着!”
“呵,我是要好好活着,万一楚拂真的伤了阿缨,我还得为她出气。”秦王抚上了萧瑾的鬓发,指尖轻轻抚过上面的几根白发,“阿缨总要长大,总要独立面对这世间的是是非非,我们不能把她保护得太好了,不然,她学不会生存之道的。”微微一顿,“我们……要学着放手……这一次,我们相信阿缨一回,家就在这儿,她飞得累了,一定会回来的。”
“什么话都被你说了。”萧瑾哽咽点头,“也只能听你的由着阿缨了。”
这世上没有一种枷锁可以困住一个人一辈子,父母与子女越是逼得紧了,就越是两败俱伤。
秦王轻笑,说不担心燕缨,都是假话。
可他必须走这一步。
萧瑾情急,没有注意到两处疑点——
一,倘若楚拂真的是来恩断义绝的,她怎会把绿澜留下?这明明就是给他们秦王、府留的退路。
二,楚拂明明就看出了他的病情,却没有点明。昨日那情势,只要她肯留下,燕缨一定会拼了命的让爹娘接受她,可楚拂选择了离开,留下了燕缨。
秦王猜想,或许这是楚拂故意让燕缨留下的。留下,多陪陪父亲,因为父亲没多少光景了。
再加上昨晚萧瑾与他说的那些内情,秦王安静地听着,渐渐地从惊怒变作了感佩,又从感佩变作了感慨。
楚拂这姑娘若不是爱极了燕缨,又怎会甘愿舍身救她?若不是爱屋及乌,又怎会这样包容他们的忘恩负义?
她可以用她对秦王、府上下的恩情求娶阿缨,可是她选择了绝口不提,甚至还告诫他们,阿缨不是回礼,他们没有资格把她送给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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