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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三口(2 / 2)

花春想:“被子还我,汤婆子还我。”

“你就是想占现成的热被窝,”容苏明毫不留情戳破某人心里的小九九,“被子掀开这会儿也不暖了,汤婆子给你,去将床幔放下来。”

方才那个汤婆子不知被裹去了哪里,花春想四下摸索着寻找另一个,边道:“大东家指不定又在憋着甚么坏,才不上你的当呢,汤婆子我自己找,床幔你自己放,灯你也自己灭去……”

闻言,容苏明盖在被子下的双腿动了动,似是在藏着什么,花春想眼尖,扑身过去掀被子:“在这里!”

被子掀开,没有汤婆子。

人还趴在自己腿上,挺重的,容苏明动动腿,认真道:“起来将床幔放下。”

“……”花春想又不死心地翻了几下乱糟糟的被子,依旧不见第二个汤婆子的踪影,最终悻悻作罢,爬过去将床幔放下。

容苏明闷不做声,以肘为撑,刚从卧榻离身,就见那胖乎乎的小丫头突然又下了卧榻。

赤脚踩上地板,原来是熄灯去了。

傻丫头由近及远地吹灯,末了一路摸黑回来。

气鼓鼓的人刚钻进床幔,就被人拦腰抱住,一个翻身便到了卧榻里侧。

“我就知道你在憋坏,”花春想脸颊发烫,主动环住容昭,夜色中瞧不见对方神色,只觉目光灼灼:“奈何不巧,薛嬷嬷不知道,我沐浴过后刚来的小日子。”

容苏明扯来被子将人兜头裹住,躺回自己位置深深叹了口气,抱着胳膊咬牙道:“既如此,明日不去汤泉馆了。”

“……”花春想挣扎着露出脑袋,喘着气儿笑:“不去就不去,歆阳城里也有汤泉馆,而且还方便。”

正经的汤泉馆是寻常人生活中不可或缺之处,至于那些挂羊头卖狗肉的馆子,便是有钱人消遣快活的地方,而汤泉馆无论正经与否,丰豫旗下都不知有几多家,花春想口中的方便,当真是极方便的。

“既然你不去,那我明日也就不急着回来了,”容苏明挪到外侧,拉来被子盖好,清清嗓子道:“下头上报逍遥镇新开一家胭脂铺,生意好到能与丰豫抢客,既然你不去,那我就和绮梦一道去看看罢。”

胭脂铺子……生意好到能和丰豫抢客……所售卖之物当是不俗的!

花春想有些心动,蠕动着挪来容苏明身边,用脑门去磕容苏明肩膀:“还不曾问过你,一口一个绮梦绮梦的,她到底是何方神圣?”

容苏明:“为何要告诉你。”

“……”花春想挣出手来,捏住容苏明下巴,威胁道:“不说我可咬你哦。”

谁知容苏明竟偏过头来,朝这边抬下巴,笑道:“喏,给你咬。”

“你又耍我,”花春想回身躺好,“我也要去逍遥镇,明日何时出发?”

“巳正前后。”

///

次日,天气不算太好,有风,湿冷,日光为厚重阴云遮蔽,无法驱散盘桓在身边的朦胧薄雾,空气里弥漫着这个时节的碧林江特有的淡淡腥咸味。

迦南驾车,花春想未带青荷或穗儿,与容苏明一道去往歆阳城外逍遥镇。

马车自坞梁门出城,沿官渠往西行约三五里,远远瞧见一座气势恢宏的石牌坊,上书“逍遥”二字,所在即为歆阳下辖逍遥镇。

愈近逍遥牌坊,路两边茶棚摊贩愈多,行人渐繁,马车虽减速,却未停下片刻,终是徐徐进入逍遥镇。

镇子颇大,常住人口过万,加上歇脚的客旅商贾,日常当有将近两万人往来在此。

街上商铺林立,繁华喧嚣虽不及歆阳,却也逊色不了几分。

马车在路上左拐右拐,最终来到一家茶楼前停下。

容苏明先一步下车,花春想随后从车里下来时,容家主正在和迦南与车夫扎实低声说什么话。

茶楼伙计迎上前来,将马车拉去后头停放,花春想缓步走过来,扯着容苏明一点衣袖轻轻拉了拉,问:“就是这附近?”

“不是,”容苏明反手握住花春想,眼神示意迦南去办事,牵着花春想站在茶楼门前:“绮梦她还要些时候才能赶过来,约的地方就是这里,你欲如何,先在这条街上转转?”

花春想四下看几眼,入目皆是匆匆行人过客,街两边有各种店铺,甚为繁华,便拉着容苏明融入往来人潮。

腊月到廿日则属至年关,处处都是置办年货的人,路边卖新桃的摊子连接成片,朱红色的对子洒金墨的字,欢喜的年画里金童玉女依旧那般喜气洋洋。

花春想走进一家布庄。

“客想看些什么布?”店伙计热情洋溢迎接上来。

花春想在铺子里信步而行,左右看着柜台上各式各样的布料:“你家都有什么布?”

伙计叉手,笑容中可见殷切:“小店虽小,布料却全,客是想裁做新岁衣,还是别的什么?小的好为客具体介绍。”

花春想沉吟片刻,指向那个抄着手在柜台前随意乱转的人,道:“给她裁两套新岁衣。”

伙计上下打量容昭,见这位客虽身穿寻常布料交领袍,脚上却蹬着皂底棉靴,腰间那方墨玉佩瞧着也是价格不菲,遂叉手向花春想介绍店里几种名贵布料。

未几,容苏明被人唤了一声,回过头来瞧见花春想拿着三两种布料朝自己招手:“你过来,让我比比好看不好看。”

容苏明眼神不算太好,瞧不真切那些布料,待走近后,花春想拿着样料逐个在她身前比照效果,容大东家这才瞧清楚那些花花绿绿的料子样式。

旋即摇头拒绝:“不喜欢不喜欢,太过花哨了些,不喜欢。”

花春想站在容苏明跟前,捻捻这人身上的衣服,道:“来回就见你穿这几套衣袍,也没个新鲜样式,年纪轻轻的人整日老气沉沉,太不好看。”

“年纪轻轻……”容苏明接过花春想手里布料样式,忍不住轻笑出声,微微低下头来,问道:“你是在随口胡诌还是敷衍于我?”

“你给我正经点,”花春想推容苏明,自己后退一步躲开这人,耳朵尖尖泛着淡淡粉红:“我瞧这几种料子还不错,不然你裁两件衣服?”

容苏明挑眉,不知道自己又哪里不正经了,正要开口辩驳,视线里出现了个半生不熟的身影。

本想一本正经修正自己形象,容大东家下一刻却伸手将面前之人揽进怀里,脑袋也按在自己颈窝。

动作突然,花春想既惑且惊,想从容让你怀里退出来:“你做什么呀,容昭?”

容苏明冷冷看着刚踏进门口的那个怀抱男童的人,声音却如常温和,低低响在花春想耳畔:“多年不曾有人这般待我,夫人此举甚是让人感动。”

“是么……”花春想停下推拒容苏明的动作,心里突然有些酸涩,转而安抚般拍着这家伙的后背,道:“我说过我会对你好的,过往那些我诚然弥补不了,可是往后的日子,我就不会再叫你独自面对一人了。”

容苏明尽量拖延时间,门口那男人却没有马上离开,因为随他身后进来的女人在看见容家主后,如见鬼神般呆滞在了原地。

花春想在某些方面是敏感的,她及时抬起头瞧容昭,下一刻,不及容苏明按住她脑袋,这丫头就已顺着容苏明的视线转身看向店门方向。

问容苏明的那句“你究竟怎么了”,就这样死死噎在花春想喉头。

这种感觉,让她几欲窒息。

店伙计觉着气氛不对头,忙不迭退到旁边,铺子掌柜见多了这种事情,本不欲搭理,却在瞧见那个腰垂墨玉佩的人后,忙不迭招手叫走伙计。

花春想毫无意识地,几乎是第一反应,她憋住了自己的呼吸,十息,二十息、四十息……她努力憋着气,直憋到鼓起脸颊,直憋到眼睛变红,直憋到被人从身后扶住,她才膝盖一软,整个人靠在了容苏明身上。

门口男人依旧抱着怀里男童,身边站着温柔的女人,一家三口那般让人羡慕。

经历过初时淡定的错愕后,男人的脸色是花春想既熟悉又陌生的坦然:“小香椿,你听爹爹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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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阅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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