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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门花氏(2 / 2)

华珺图以为花小六会爆,孰料小六只是一口叼走如意吃不完的甜瓜,淡淡地拉开如意的小脏手,交待青荷给孩子擦手后就嚼着甜瓜走了过来,整个过程都是春风化雨温柔如初。

华珺图:“???”这还是她当初认识的那个鞋帮子染了灰就会跳着脚要换干净罗袜的花小六么?

“你这什么表情?”花小六走过来,接下华珺图拿的小裤子细看。

华珺图道:“你衣裳被如意抓脏了。”

花春想风轻云淡道:“是呀,又不是头一回,没事的,上次你是没见她用嘬酱烧鸡的手抓我那件桃色的外罩纱衣,最后就连青荷都洗不掉那油印子,白扔我一件好衣裳。”

这话听得华珺图连连啧嘴,“变了,六子你确然是变了,之前你言生产过如意后性子变化不少,我亦颇有察觉,然不知你如今竟能迁就小小如意至斯,此诚我大为惊诧事。”

“好好讲话就是,如何还端起书生那一套呢,”花春想扮花脸故意拧出八字眉,逗笑华珺图的同时摇了摇手中灰底棕印的碎花小裤子,问店伙计道:“这个可有我家孩子能穿的?”

正在补货的店伙计探头过来看一眼那棉麻的灯笼腿儿花裤子,又扭头看两眼那边的容家小金豆,似是在约莫尺寸。

“有的有的,师傅裁制四五条呢,不过是裤子上花纹有所不同,小的给您拿去……”店伙计点头称有,声音未落,勤快热络的她就已经跑进后面储货的屋里取裤子去了。

“春想?”刚进门的几位夫人太太中间,有一位太太试探般朝这边唤了一声。

花春想和华珺图下意识地朝声源方向看过去,视线里才出现来者身影,华珺图就变色一变,一把将花春想拉到身后挡住,另一只手掌心朝外地伸出去禁止来者靠近。

华珺图冷下脸认真起来时,那模样是颇能震慑人的:“这位太太请止步,在此偶遇实属意外之事,未免两厢难堪必当一方先行避让,我等晚辈,理应速退,告辞。”

说罢就拉着身后之人从反方向绕过去,准备自另一排显衣架前同如意青荷一道离开。

却被那面白矮胖的太太快步绕过来拦住,“春想留步,伯母是有话要同你说,此前如何都见你不得,今日老天爷都叫你我在这里遇见你,你当给伯母一个说话的机会!”

呸,不要脸!华珺图心里这样啐骂一句,横眉冷对道:“如何都见不到之时徐太太您就该知道是谁不想让您遂意,我侄女她阿大诚是位护短不讲道理的,若您今次强行和我家小六搭了话,明儿您就又该犯头疼病了。”

徐太太——这位太太,诚然是徐文远的母亲,碧林书院徐夫子的发妻。

自徐太太身后过来位年轻妇人,看起来也就二十左右的年纪,她抬起下巴娇声厉叱道:“呔!哪里来的粗鄙疯女人,竟敢在我家姑婆面前如此无礼!还不快快道歉?!”

她家姑婆?——华珺图咧嘴轻嗤,她还真是没见过谁家儿媳妇是这样式的,嘴边顿时就积起好多不重样的厉害话要怼回去,结果还没开口就被身后的人给掐住了火捻子。

华珺图诧异回头,只见她身后那个永远文文静静的、曾经被徐太太用市井里的污秽话骂得气昏过去的姑娘,上前一步当面迎上徐太太,以及徐太太那奇葩儿媳妇。

“容门花氏问徐太太/安了,”姑娘不疾不徐上前,矜持清贵地微颔首,那沉稳的模样甚至令徐太太难掩诧异之色,“晚辈谨记当年太太之教导,从不曾有过主动出现在贵府之人面前的时候,今日在此偶遇实属巧合,望太太见谅,容我等先行离开,否则稍后如何,诚非我能预料。”

说罢她提步就走,与错愕中还未回神的徐太太擦肩而过,

直到走出铺门,徐太太猛然回过神来,推开旁边挡路的儿媳妇就追着花春想跑了出来:“花氏女你给我站住!”

然而花春想脚步未停,直接朝街道斜对面荫凉处栓停着的青篷马车走去。

眼看着就要走到马车旁了,追上来的徐太太从后面一把抓住花春想的手肘,音容全无方才装出来的和蔼可亲:“我叫你站住你听不见吗?!”

华珺图几乎同一时间回过身来一把扣住徐太太的手,暗暗用了力气想迫这妇人撒手,出口的话语几乎咬牙切齿:“大庭广众下如此拉扯小辈,请徐太太注意身份才是。”

容家的车夫扎实很早很早就被容苏明指派给花春想,专门给主母夫人驾车了,此刻他挺身上前,凭一己之力将随徐太太身后过来的三四位家仆小厮拦在几步远外,包括徐太太的那位儿媳妇、也就是徐文远的发妻。

青荷已经抱着孩子快一步上了马车,花春想顿了顿,这才慢慢半扭过身子来,平静无波的视线最先落在拉着自己手肘的那只手上,然后挑目向街道对面的成衣铺子门口看去,那边果然站着几位看热闹的夫人太太,都是方才同徐太太一起过来的,想来皆是与这妇人交好的。

不知是不是因为花春想的反应太过淡然了这,徐太太忍着华珺图施加下来的力,指甲暗暗用力掐住花春想手肘:“我叫你且慢行,我有话要跟你说!”

华珺图觉得今日这事过后,容苏明必须得请她吃饭,她猛一用力掰开徐太太手,怒声嗔叱道:“这位太太您当自己是在作践支使谁呢,要拿架子就回家训自个儿媳妇去,平白无故呲责别家当家主母是为何意?徐夫子桃李满天下,难不成内宅便是您这样的人握着?!嘿呦,这话怎么听着就让人觉得害臊呢!”

华珺图跟花春想可不一样,她厉害起来的时候,整条街的妇人们加一块都吵不过她。

徐太太一噎,旋即就绕开这个硬茬儿,去捏花春想这个她认知里的超级软柿子:

“花氏你看看清楚我是谁,你怎敢对我这般无礼!你好歹差点成我家媳妇,今次见了我也只是想同你说句话罢了,你这般反应,倒是丁点情分都不顾念了,

妄我还担心你嫁到容门去日子过得好不好,嫁的人可如我儿那般对你贴心,谁承想你竟记恨我这长辈至此地步,你还以为是我毁了你与我儿的亲事么,我的天也,冤煞我这个老婆子喽!”

谁也没想到平素自诩书香门第的徐太太会当街闹来这么一出戏,有如惨妇哭街:“我儿还为你被人抓进缉安司那种地方去至今音讯全无,遭天杀的,花氏你竟狠心到这种地步哇……”

这些话无一句不在诋毁花春想,若再容这老妇人似这般黑白颠倒地在这里哭闹污蔑下去,那自下午起她花春想也不要在这歆阳城继续生活了。

“徐太太!”当着众多围观者的面,花春想叫应一声徐太太,不卑不亢慢条斯理道:

“我实在不知近来哪里得罪于你了,使得你今日在当街上如此不顾体面也要污蔑我,然则既然你说自己有话要讲,我身为晚辈也确实不好置之不理,即便你此前曾扬言要我终生不得与你徐家人往来,但你如此不顾我友人和家人阻拦也非要找我说话,那我无奈也只好应承下来,”

说着,气场全开的容夫人微微抬臂,纤纤素手遥指那厢一家臧家大姐儿名下茶楼,“徐太太,那就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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