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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许冲突(1 / 2)

第四十八章  容许冲突

这句话说出口后,容苏明依旧脑袋靠在她肩膀上,似乎什么反应都没有,顿了顿才似疑惑似知然般“嗯”出声来,“你既怕得罪我,又怕得罪同窗,结果定然两边都得罪,两边难做人。”

“你怕得罪我,”容苏明重复这句话,胸腔里震动出低沉笑意,“你竟至今都还在担心会得罪我......今次选择告诉我遇见徐文远,你非是担心我知道后会酸会误会,甚至你不担心任何可能出现的后果,你只是怕,怕万一见徐文远之事被人利用被人拿到明面上时,我会不信你。”

“你这话自相矛盾了,”花春想捏住手心,一边是被说中心思的不知所措,一边又想在容苏明面前多为自己辩白几句,真是觉得自己荒唐,“若是有信任在,酸不酸,误不误会,就都无足轻重了,更何况,你说我不信你,你又何尝信过我。”

花春想微微偏头过来,脸颊正好贴住容苏明前额,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起伏,“容昭,很多事情别说出来,只要不说出来,你、我、还有孩子,我们三个就依旧是他人艳羡的幸福之家。”

容苏明还在笑,轻快得似乎只是在和夫人闲聊从哪里听来的逸闻趣事,“如意如今都好几个月大了,你对我真的还是没有丝毫……”没有丝毫喜欢么?

有些话对别人而言根本都是信口拈来,可到她容苏明这里时却是如何都说不出来,每每话到嘴边便会感觉如鲠在喉。

把话到这里,她甚至开始觉得花春想说的其实是对的,有些话真的不能直白说出来,有些事甚至不能去想,否则伤人伤己。

她,容苏明,知道今日徐家公子文远会来祝家赴宴,所以刻意借身体不适之由打发花春想独自至此,容家人向这丫头发难是意外,容苏明本来的目的,就是让花春想来见徐文远的,卑鄙罢,然而她做过的卑鄙事又何止这一件,多也不在乎再多这一个。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出于什么心理,甚至不知道这样做是为的甚么目的,她只记得花春想曾不止一次在深夜噩梦呓语时,喊了徐文远的名字。

盖因她给不了她的心安,徐文远能给。

“你不要胡思乱想,”花春想道,“一家人就是一家人,旁人如何都取代不了的,就像我爹那样,即便他做出那种事情,若我娘再寻伴侣,我也不会管她的伴侣开口唤爹或阿大。”

“这个比喻……实在是恰当,”

容苏明抬手,看也不看就准确无误捏在花春想的两侧脸蛋上——不知是因为花春想脸太小还是因容苏明手太大,她捏姑娘的脸总是捏得那般轻而易举,“说话的本事近来的确厉害不少,下次你娘要是再说你木讷不会说话,你就只管跟她呛回去,让她看看我夫人的本事。”

“我只是儿时不善言辞,大之后就开朗起来,而且还学会了跟人吵架跟人互呛,”花春想突然又被人捏住了嘴,撅着嘴变得口直不清起来,“可是我娘就记住了我木讷,她其实并不知道我长大后是何脾性,我跟她呛过不少次,她都说我只会窝里横,”

说到这里,姑娘似乎轻轻地笑了一声,“她还说我要是嫁了人,到人家家里后肯定只会忍气吞声逆来顺受,还指不定会被婆家欺负成什么样子呢,”

“结果我娘没想到,如今情况竟然是我在欺负你。”花春想眼眶有些发胀。

容苏明又一次转移话题,还换上了颇为八卦的口吻,道:“这么久又见徐文远,如今见后感觉如何?”

“没啥感觉,”花春想不知道自己说的这算不算实话,但她知道,绝不能把见徐文远最直接的感受与反应告诉容苏明,她害怕容苏明,“就是不期而遇地碰见了呗,寒暄几句就过去照面过去了,没啥感觉。”

“是么?”容苏明饶有趣味地掀起眼皮看来一眼,几乎是脱口而出,道:“我还以为他会……”

还好关键时候反应过来,容苏明假借咳嗽及时住口,反被花春想追问道:“会如何?”

容苏明抓抓额头,否认道:“没,没如何。”说着,又朝外面驾车的人喊道:“寻个食肆酒家什么的,午食还没用呢,饿。”

车门外响起扎实的唱喏回应,连续几声催马声后,马车前行的速度明显更快了几分。

……

愈近年关,方绮梦去追易墨后至今没回,前几日来信道腊月方始归,丰豫铺子可不管大总事身处何方,只是按往年般开始了较寻常几倍的忙碌。

容苏明不待咳嗽好彻底,就开始了几乎没日没夜的忙碌,白日忙总铺里的事情,晚上处理各地分铺递上来的东西。最长时间里,大东家竟一连五日都没见到自己的宝贝女儿如意,直到腊月初这天,许家着下人传来个坏消息,道是许太太突发急病卧床了。

彼时,容苏明正在丰乐楼里和人谈一桩利益可观的生意,闻讯后大东家拿啥丢啥地冲出丰乐楼,直接打马奔许家而来。

才跑进许太太的院子,脚步都没站稳,容苏明就被突然冲上前来的许老爷一脚踹在膝盖上,扑通跪地,这一脚估计使了许老爷全部的力量,容苏明整条腿都暂时没了知觉,跪在地上起不来。

“许、孙、培。”她抬眼,盯向正举起手准备打自己的人,漆黑墨眸异常平静,却叫在场所有人都感觉,只要许老爷这一巴掌落下来,许家的灭顶之灾不过在眨眼瞬间。

许老爷被这眼神吓的一愣,许向箜长子许观评冲过来抱住了他祖父的腰,“不许翁翁打昭姑姑,不许打!”

许老爷气结,抬脚将亲孙子踹跌出去,一院子女眷失主心骨地啊啊大叫起来,郜氏扑过去抱住儿子放声大哭,许老爷气急败坏,浑厚低沉的咒骂声又高又低响起,大夫们还在屋里急救许太太,女使妈子们忙得不可开交。

栓好马的迦南碰巧和闻讯归来的许向箜同时进来,迦南冲过去扶阿主起身,许向箜一手压在腰间朴刀刀柄上,紧咬牙关恨不得一刀切了眼前混乱的一切,他觉得这不是自己的家,这个家太过陌生,即便阿娘曾不止一次对他说过,但凡她要是出点事,许家必乱无疑。

迦南已扶起单膝跪在青砖地上的人,容苏明额角渗出细细冷汗,可想许老爷那一脚踢得有多重,这厢许老爷口中还在不干不净,迦南可不管他是谁家老爷哪司官爷,握拳就想回敬这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被容苏明拉住。

“这通又踹又骂,姑父可顺了气?”容苏明面色泛白,声音分明不高,却实有镇住这混乱场面的绝佳效果,也不等许老爷回答,她咬了下牙,才慢吞吞继续道:“你最好祈祷我姑母没事,不然许老爷恐怕就要从一尘不染的云端,掉进你最恶心厌恶的泥潭了。”

“容苏明!”许老爷大吼,几乎原地跳起,“尔立我许门内,休得太狂放!”

“爹爹!”许向箜已扶起地上的儿子,迈大步过来拦在容苏明身前,挡住许老爷几欲喷火的视线,“闹够了没有!”

此话实在不能是身为儿子的人能质问父亲的,许老爷仰头看着眼前这个从来恭顺听话的嫡长子,如遭雷劈般往后倒了两步,胡子颤抖片刻才勉强寻回自己声音,“你你你,你这是在呵斥为父我?”

“翻天了,大公子竟如此顶撞老爷,翻天了啊!”旁边一花枝招展的妇人用手中锦帕指许向箜,手抖得筛糠般,似比许老爷受的震惊还大,唯恐场面不乱。

院门外迈进来许家二公子,正好听见他长兄许向箜呵斥他生母,“闭嘴,再多半言便把你赶将出去!”

“太太突发疾病,大哥心中不安,情绪烦躁也是情有可原,”许二公子快速来到生母身边,眼角眉梢带着说不出的古怪表情,似笑又似忍,“可是你也没必要拿爹爹和我姨娘两人撒气罢!真正做错事的人不是在你身后呢么,你吼她去呀!”

这话好像说到了正点上,一直在低低啜泣的郜氏上前两步来到她相公许向箜身边,连连哭诉道:“二叔所言不错,此番母亲突犯心疾,正是因为听闻马场赔了个干净,打击忒大她才撅过去的,万若当时容苏明肯答应帮忙,母亲眼下又怎会如此!相公你一定要给母亲做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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