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春想道:“颜色不是太相得中,而且还有点贵。”
“站住!”走上大街的两口子被人从小铺子里追出来,还是那单门妇人,她手里拽着女儿胳膊,大有不依不饶之态度,“容苏明你给老娘站住!”
街上你来我往,忽闻此处喧哗异常,不少人侧首观望,见一方是单家妇人,有人唏嘘着低叹交谈,又见另一方是丰豫东家,有人抄起手等着看两方笑话。
不少交头接耳的零碎话语飘进花春想耳朵,这让原本还有些心慌的她心里很快就有了成算。
“呦,那边是容苏明,单妇这回可讹上个大主。”
“主儿越大,人就越抠,会让她讹钱就日怪了。”
“......”
容苏明不语,揽妻女到身后,单侧嘴角轻勾,眸色却渐渐显沉,单妇可不会去看容苏明脸色如何,她大力把女儿同儿子齐推搡向容苏明,嗓音尖锐道:“欺负了人就想离开,歆阳地界而上还有没有王法了?!大家来给评评理啊!”
人群中有人凑热闹笑叫道:“呦,老单家的,这回又是怎么挨人欺负了?说来也让大家听个新鲜呀。”此人声落,四周响起阵说笑。
容苏明手按额头,觉得扫兴。
那单妇见有人围观,忽而对着自己女儿破口大骂起来,呃......抛去那些不堪入耳的脏话,单妇的大抵意思就是,就是,就是她女儿单女被容苏明轻薄了。
“让开让开都让开!”人群外横进来四五位执棒带绳的守街武侯,为首一男人板着脸粗声问道:“千金街上闹什么闹!说个情况来!去去去——”他驱赶围观者:“都别看了!叫望楼看见这边聚众闹事,一个个把你们都扔缉安司大牢去,散了散了!”
武侯头头开口,其他武侯立马开始撵人,单妇见到武侯头头犹见救星,立马扑过去开始颠倒黑白,她一会儿说容苏明仗势欺人,一会儿又指控容苏明讹她女儿,说法层出不穷,真真好不热闹。
不出意外的,几人被带到了驻街武侯的武侯铺子里,单妇追在武侯头头身后说了一路不停。
“你们,”容苏明朝单妇抬抬下巴,问武侯头头道:“挺熟?”
这位武侯头头是位四十来岁的男人,脸上络腮胡,黑色衣领补子脏得反光,右腰间挂着缉安司配发的金属小酒壶,左边别这杆烟枪,一张嘴就是满口黄牙,“来得此处还容你开腔问你容爷爷我?不想上绳索就长点眼力价,问到你再开口,未问到就好生闭嘴为先!”
“闭嘴!”旁边小武侯附和着大声呵斥容苏明。
容苏明摊手,挑了挑眉。
男人此般嗓门粗嘎且高声,花春想有些被吓到,从身后拉住了容苏明衣服,如意小丫头埋首在她阿娘怀里,一双漆黑大眼睛好奇打量所有人,被单女抱着的小男孩儿却被吓得再次嚎啕大哭起来。
单女被她阿娘一巴掌呼在脑袋上,脚下一个趔趄,险险栽倒,耳边既是单妇的谩骂和诅咒,混杂着本地和外地的市井俚语,容苏明竟有些不太听得懂。
小孩儿哭得人心烦,武侯头头粗声威胁单女道:“再让他哭就把你俩都扔后院井里去!”
花春想揽女儿入怀,单手捂住了如意的耳朵,她怕吓到孩子,小丫头却扯推着她阿娘的手不让捂耳朵,且还对现场状况满脸好奇。
花春想:“......”无疑,她女儿爱凑热闹这点的确是随了她长,啧,这毛病。
单女吓得忙忙去捂弟弟嘴巴,见其他武侯散开了各自去后院忙活,单妇上前一步扯住容姓武侯胳膊,问道:“你怎么回事?怎么连本儿都吓唬!”
这句话似乎说漏了什么,单妇被容武侯怒瞪一眼,闭嘴退到一旁,容武侯大马金刀般坐到椅子里,朝容苏明抬下巴,没好气儿道:“说说罢,想如何解决,公了私了?”
容苏明负起手,捏了捏花春想揪在自己衣服上的手做以安慰,反问道:“公了如何,私了又如何,阁下就不想听听我的辩白之言么?”
“爷爷自然知晓你想说什么,”容姓武侯冷哼道:“你叫容苏明,西阁大相公容昱是你血亲堂兄,公府许孙培大人是你嫡亲姑爹,除了这些,你还想说什么?”容武侯冷下脸来,当真一副刚正不阿模样,“有权有势咱们就怕你不成?大晋律法昭昭,管你王侯将相还是皇亲国戚,我缉安司照抓照判!”
面对如此官威浩浩且如此刚正不阿不惧权贵的武侯,容苏明扬眉,冷冷一笑,直教人心底发怵,“是么?”
这幅态度和语气就十分挑衅了,容武侯拍案而起,怒瞪双目如铜铃,唾沫渣子喷老远,“大胆刁民,进得我铺子里来竟还敢如此嚣张,来呀,与我将这厮拿了!”
自后头院子冲出来两位小武侯,粗鲁拨开花春想后一左一右拿住容苏明双臂,随后过来一人就要往容大东家脖子上套绳索将人锁捆,被容苏明抬脚踹开,顺势反手一挣轻松挣开左右。
不知大东家怎么一扭一推,轻易就将那二人齐齐推向北踹得后退的武侯,三人撞在一起齐齐摔倒在地。
“大胆刁民!”容武侯大吼一声拔出旁边刀架上的唯一一把朴刀,刀尖直指容苏明,“竟敢在武侯铺子里作乱,来呀,将这厮锁了!”
容武侯声落,紧闭的铺子大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金色晚霞洒进面积不大的屋子,一群荷刀执盾的轻甲武侯呼啦涌进来。
倒在地上的仨武侯没敢动,武侯头头的刀尖尚指着容苏明,容大东家蹙眉走过去扶住了妻和女,低声问道:“可有碰着哪里了?”
“没,没有,无事......”花春想心里嘣嘣乱跳,诚然已经吓到了,如意和她阿娘似有感应般,扎进她娘怀里软绵绵哭了起来。
那边还有个哭得更加厉害的男娃娃,铺子里真是好不热闹,温离楼踩着橙红晚霞施然而来,却被这两道孩子的哭声闹得险些仓皇退出门槛,忙将左手往腰间刀柄上沉沉一压,端出一司之正的威严教人不敢直视。
“此处发生何事?”温大人开口,声音低沉却清澈,怎一句悦耳能言。
武侯头头愣怔片刻,如何都没料到他们缉安司司正温离楼会纡尊降贵来他这间无人问津的小破铺子,忙不迭收起朴刀迎上前来叉手,“大人容禀,卑职正在解决一起寻常纠纷,琐碎小事,不敢扰大人忙碌。”
“哦,”温离楼点了下头,扫一眼屋内情况,似笑非笑朝里边问道:“那你在此是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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