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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校门口的早餐摊,雾气腾腾。

侯玦接到怪物电话的时候,还在睡觉,接了电话又不敢不来,忍着气一路赶到学校就为了赴一场早饭,怪物坐在最外围的木椅上,那些男男女女都穿过他,他套着件很大的白羽绒服,低着头,手指扶着瓷碗的边缘,眼下的小痣浸在阳光里熠熠生辉。

晨曦的雾气让他显得很不真切,给人一种出世的嶙峋瘦削,也没人敢接近他,侯玦走向他,他抬头,怪物就吐了火。

神情在笑,又看不出是不是在真笑,冲着侯玦打招呼:“来啦。”

侯玦在谢陨星旁边坐下。

得以看清谢陨星手里攥着的一把古刀,刀锋开了刃,很厉,被指心推着一次次割过木桌的角落,白嫩的指按在深黑色刀柄上,有股说不出的色气。侯玦心道,这双手不应该拿刀,万一溅了血。

谢陨星忽的抬起头,似笑非笑一眼:“在想什么?”

侯玦生怕被他看出自己内心腹诽他的阴柔和娘娘腔,慌忙改口道:“上次联系的那个员工,他说他在全球都有据点朋友,如果你愿意,他可以帮你去联系,一星期能拿到芯片。”

谢陨星说:“不需要了。”

这步已经被下废了。

点的生煎和豆汁恰巧被端上来了,谢陨星敲了敲盘子,示意侯玦拿筷子,“给你点的,吃。”

侯玦极为配和地拆了筷子,夹了生煎嚼了几口,吃得满嘴油光,忍不住好奇问:“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要的芯片是你家里那个研究所的吧,除此之外我想不到你还有什么可用的地方了。”

“确实。”

侯玦说:“教授都已经去世那么久了,谢家沉寂了五年,这次忽然参与进来,是想要重新进入公众视野、恢复旧日荣光吗?”

谢陨星嘴角微微扯动了下。

侯玦见他这样,不由有点失望,余光忽然瞥见他们位置之外有一个蹑手蹑脚的身影,缩在两盆常青藤后面,正在偷看他们。

“我去。”侯玦抬起头,想看个仔细,那个人影忙不迭往后躲了躲,但毫无用处,那么大个个子,这也遮不住,侯玦忍不住吐槽,“我记得那是你表弟吧,真的不用管管?怎么在哪都能看见他跟着你。”

谢陨星捞了根吸管,戳进牛奶里,眼珠子盯着侯玦看:“你来。”

那话里陈述语气,让侯玦停住了,有些茫然:“你说什么?”

“你会的。”谢陨星说,“用你的办法,赶走他。”

侯玦挠了挠头:“你的表弟,凭什么是我来赶。”

谢陨星抬眼,侧起的睫毛长而犀利,一根根像刺般带着温吞的威胁:“你想知道凭什么吗?”

地下室里记忆又一次涌上心头,侯玦心有余悸,立马站了起来:“不想,你别动火,我去。”

谢陨星靠在背后的木椅上,一动不动打量侯玦背后鼓起的肌肉。

侯玦走向宋沂囝。

盆栽下猫着腰小心偷看的少年被一把掼起,宋沂囝还没想明白为什么,眼前就挨了狠狠一拳,那一拳直接将他打得趴下,宋沂囝抬起手臂去挡,似乎还想冲着谢陨星的方向叫声表哥,却被侯玦强硬地拖着朝外拽去:“滚开,不要再来偷看了。”

宋沂囝大叫道:“你他妈又是谁啊,关你什么事。”

侯玦拖着宋沂囝往外去,闻言冷笑了声:“能把你揍趴下的人。”

宋沂囝恼火,也撩袖子和他对干起来,被侯玦扯着衣领一记过肩摔,直直摔了个惨痛,呲牙咧嘴爬不起来,侯玦故意有放过宋沂囝的意图,假模假式打给谢陨星看,心里却是迷惑了。迷惑怪物也会有朋友,还会把唯一的朋友赶走。

宋沂囝就开始惨叫,叫谢陨星的名字。

没喊停,就只能继续打。

侯玦知道身后那双灰眸子很冷漠,听到惨叫也是无动于衷。

半晌,宋沂囝终于气喘吁吁停下来反抗的动作,朝他们的方向看了一眼,扭头就走了。

侯玦松了口气。

结束后,才回到了桌前,对于刚才的表现,谢陨星半个字没提,这令侯玦不觉有些郁闷,忽然就见他手滑了一下,一串东西抛入半空。

侯玦下意识接了,一摸,是冰凉的,一串钥匙。

谢陨星说:“想不想开直升机?”

侯玦:?

在侯玦几乎“你有病”的眼神注视里,谢陨星齿尖厮磨着吸管,眼含笑,斜斜睨过一眼。

那一眼让侯玦瞬间噤了声,嗫嚅道:“我只是一个想混吃等死的高中生,除了打过你之外再也没有做过任何坏事。”

“没关系,我对你也没有什么太大期望。”

“我不会开的。”

谢陨星把玩着手机,摆了几下,扔给侯玦。

画面里清晰的出现一个七岁小女孩的画面,梳着两个小小的牛角辫,背着书包在台阶上一跳一跳,一把长刀斜斜冲出画面,威胁般抖动了下。

几乎是刹那,侯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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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声:“你有病啊,大人的事,你把小孩子扯进来干什么。”

谢陨星:“你会学会的吧,侯玦。”

“在谢家老宅,位置我发你,已经坏了有几年了,拿去修好。”

侯玦骑虎难下,生着闷气,一把抓起桌上的钥匙,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下了一天一夜的雪,白茫茫一片,又混杂台风呼啸,谢陨星回学校上课,一上午,他都缩在教室角落里雷打不动地昏睡,睡醒时,雪松甘冽的潮意从窗外冲入,恰好看见外面的一株吊兰被风拍打得七零八落,人刚醒时会陷入怅惘,他盯着吊兰不知道看了多久。

才察觉到手背有些痒,是一只小蚂蚁,在皮肉间艰难蠕动,爬入了袖口里,谢陨星捏着袖子,把蚂蚁摁死了。

外边被大暴雨冲刷的一片残骸。

有学生在低语。

“台风要来了。”

“雨势很大,估计会把墓地冲刷得一塌糊涂。”

谢陨星坐上公交车,独自一人游荡过雨幕,嗅到浩浩荡荡的雾气,很多虫蝇就这样被溺死了,白蚁,艾草散了一地,谢陨星跋涉在这样的大雨里,走了不知有多久。到了黄昏走出墓地的时候,四处都洒满了浑浊的金辉色。

黄昏路,夕阳被韶光淹没的尽头。

才看到一抹晦暗不清的人影,很高,像一堵墙。

谢陨星侧身,就在要和对方擦肩而过的瞬间,被那人抓住了手腕,那力道很重,重得他挣脱不开,耳边响起一道沉沉的声线:“谢陨星。”

这一声语落,谢陨星的动作就顿住了,一双手从上摘掉他的鸭舌帽,俯瞰下来。

言柯。

谢陨星闭了闭眼:“你跟了我多久?”

言柯说:“从一开始。”

谢陨星神情潦倒而绝望,只是看着言柯,眼里没有一丝情绪,那种目光很刺伤人,全然陌生,仿佛在计算着冷冰冰的数字,就像被墨字印刷出的那样。

言柯没有看他,而是低眼望着地里的雪,很慢地说:“你不难受吗?”

谢陨星沉默,而后说:“难受什么呢?”

言柯说:“你低头看看。”

在大雨里行走了那么久,昨日遭遇撕咬蹂躏的乳尖早已脆弱不堪,又经历那么长时间的暴走与衣物的摩擦,流出两道嫣红的血迹,将那一片浸得惨不忍睹,甚至往下滴血。

谢陨星被冷风吹得恍惚,在被提醒了才开始感觉痛,但他没有举动,依旧谨慎地看着言柯,等着对方判出死刑。

可是等了很久,却等到言柯冰凉的手指撩开他衣摆一角,拿出两个小小的乳贴。

这个举动让谢陨星态度软和下来,好声好气地问:“上面的血,你能帮我舔掉吗?”

言柯看着他。

他眼含挑逗,愈在保持镇定,愈发维持不住苍白的面色,嘴唇泛白蠕动,宛如大厦崩塌时的那一眼,把所有希望都好似压在上面。

言柯没有动,维持着那个狼狈的姿势看着他,直到谢陨星眼睛里的神采肉眼可见地黯淡下去,手指触上了刀柄,松开,又紧紧握住了。

他们僵持在那里,较劲般地盯住对方,在那一瞬间,都好似在哭。

言柯很想问一句冒傻气的话:在你心里,我究竟算什么?但他已经知道谢陨星的答案了,即使那样,还是想问,但还是什么都没能问。

如认输一般,言柯俯下唇去,将谢陨星前襟湿润的血迹用舌头舐去,明明是色情又淫靡的动作,却做得毫无生气,脸颊上溅了几滴血迹,他看向谢陨星,忽然就笑。谢陨星也笑了,半真半假地开玩笑:“你会告诉别人吗?”

言柯拿手背揩去唇角的血迹,尝到了嘴里的腥味,轻轻握住了谢陨星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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