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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有我说的那些啊?”谢陨星茫然道。

“地火。”陈冶说。

谢陨星眼珠微微下移,状似不经意地发问:“地火啊,我们要去那里吗?”

段南歧打量他一眼,那一眼懒懒散散,却好像看出了什么,令谢陨星心头一跳。

谢陨星当然知道不夜都不提供那种服务,是故意说的。

他的真实目的并不是喝酒。

只是想借喝酒的幌子想去地火查一遍宋雨涵,一个曾经令谢陨星以为是他爸爸小三的白领,但是不知怎么的摇身一变成了色情场所的脱衣舞娘。

他查宋雨涵的原因也不是为了小三和爸爸之间的那些爱恨纠葛,而是因为他怀疑他父亲。

池旻行在幕京公司里,是一个很特殊的存在。作为林若言的女婿,那样的身份,一举一动却中规中矩,平庸到挑不出一丝错来,正是因为太平庸了才让谢陨星愈发怀疑。

以谢澜的要强,当初根本不会和一个平庸的男人私奔。

从谢陨星小时候开始,谢澜就把各种药剂打进谢陨星的血管里,又用各种心理诱导的手段让谢陨星在性发育期崩溃式地成长,但就是不让池旻行和谢陨星过多接触。

池旻行与谢陨星的所有接触都是谢陨星瞒着谢澜偷偷进行的,而且有一点,池旻行私下里找谢陨星,问的话题永远都是,你妈妈现在怎么样和钱够不够用。

谢陨星直觉谢澜肯定知道池旻行的一些秘密,他相信直觉,他的直觉一概很准,从发现段南歧的存在到亓云山弑父。

任何挡了他路的人他都会除掉,哪怕那个人是他老子。

谢陨星什么都烂,但在铁石心肠、心狠手辣上,却从来都没输过。

但是谢陨星如果真要查,一定不会直接去,那样目的性太强,还容易被池旻行和林若言发现,何况还有一双眼睛属于整天闲得要命的唐佾。只要谢陨星一问,估计连底裤都被人扒了个干净。他还得随时随地防着林若言给派的保镖,整日监视似的跟着谢陨星,那天谢陨星和言柯去酒店开房,中途还让前台给他们房间送安全套,气得谢陨星脸都青了。

多重压力之下,谢陨星选择先以段南歧为由去了不夜都,再借陈冶之口离开不夜都去地火,那样查人就方便多了。

他弯弯曲曲的心思还在转,目光在两人脸上徘徊,正寻思着先卖了谁,一双黑漆漆的眼睛又挑了过来。

那目光直勾勾的,一瞬不眨,仿佛将谢陨星看了个通透。

谢陨星避开段南歧的打量,轻咳一声:“我脸上有东西吗?”

段南歧慢悠悠冲他一笑,露出洁白的牙。

这一笑,笑得谢陨星起了鸡皮疙瘩,眼皮止不住地颤动,他掩饰般地用手指关节揩了下睫毛,借着余光眼珠悄悄从睫底瞟了过去。

这一偷瞟,却恰好撞进段南歧不紧不慢落过来的眼神,乌幽幽的,深黑不见底,好似在认真琢磨着什么。

可恶。

谢陨星低下眼睛,壮胆似的连喝了陈冶给他倒的牛奶,又觉得味同嚼蜡,假装埋怨道:“老陈怎么换个衣服也那么慢啊。“

段南歧抬了抬下颔,谢陨星顺着那方向看过去,陈冶已经出来了,脱下工作装,换了一套轻便的休闲服,边走向他们便问:“我们怎么过去?“

“门口停着重机车,我们骑过去吧。”谢陨星提议道。

陈冶听了也觉得行,三人走到不夜都门口,看见几个小孩子在围着机车拍照,谢陨星吹了声口哨,小孩子们转过头来,他从反光镜一角捞起头盔颠了颠:“哥哥的车,帅吧。”

他一出现,那几个小孩子就四散跑了。

“跑什么啊?“

“之前有些车主不让拍照,见他们一拍照就收他们钱,估计被收怕了。”陈冶解释道。

“连小孩子都勒索,这也太没品了吧。”

重型机车由于速度快,危险性高,在很多城市都禁了,但是新水永远是个例外。

新水,永远的自由之都,规则制定者的规则之外。

那两辆拉风的重机车通体一黑一红,无论性能或配置都处于顶端,令人血脉贲张的机身线条,欲仙欲死的爆发力、速度和力量感。

谢陨星看得眼热,陈冶却扶额:“三个人,两辆车,怎么过去。”

谢陨星听了也茫然了,他下意识看向段南歧,段南歧说:“打车?”

“不成,老陈还没体会过我机车的快乐,我好不容易发达了,他难得体验一回。“

陈冶说:“我骑你的小摩托,那你呢?“

“这不是还有一辆吗?“谢陨星下意识看向另一辆车,然后一眼就望见了段南歧,语气有点飘忽不定,”老陈,要不,你跟段南歧一起挤一辆。“

陈冶眼白一掀,说:“我不,我害怕。“

那声害怕说的天经地义理所当然,毫不顾忌面前还有一个年纪是自己一倍小的谢陨星。

谢陨星有些无语,说:“算了,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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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打车吧。“

他的手伸进外套口袋里,想摸手机,可里面却是空空如也,面色倏然一变:“糟了,我手机没带。”

“别看我。“陈冶两手插进口袋里,眼观鼻鼻观口,”我也穷。”

他们同时望向段南歧。

段南歧微笑摇头。

谢陨星焦急地在原地转了圈,想去捉刚刚拍照片的小朋友找他们讹几块钱打车,确实挺没品。

但一转头,就见陈冶已经霸占上了机车,他惊住了,想骂人,还没骂出口,另一两车边也扶着一双手,钥匙已经插进去了。

谢陨星不可思议地看看左右,像受到了偌大的欺骗。

段南歧手指勾着头盔,玩味地看着谢陨星,声音低磁:“过来,池昭。”

谢陨星倏然看向陈冶,陈冶目不斜视,只给他留了个毫无眷恋的背影,伴着启动声,那辆机车像光刺入闪电,潇洒离去。

谢陨星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向段南歧,硬着头皮爬上了后座。

段南歧偏过头来,看着谢陨星坐好,修长的手指捏着头盔,刚碰上谢陨星的头顶。

几乎是瞬间,谢陨星下意识脑袋后仰,眼睛瞪圆溜了,像受了惊吓。

手中动作一滞,段南歧的手腕压在头盔上,静静看他。

谢陨星这才反应过来,讪讪地去接头盔:“戴头盔是吧,我自己来。”

“你很怕我?”段南歧弹了下头盔,弹得谢陨星刚抓住头盔的手一抖。

“不,我一点也不怕。”谢陨星说。

段南歧若有所思道:“既然不怕我,就是心虚了。”

谢陨星一侧肩膀耸了起来,振振有词地说:“哪里心虚了,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好吧,我还请你喝酒。”

段南歧好整以暇地瞧着他。

谢陨星被看得更心虚了,连声督促:“走了走了,再不出发陈狗都骑到了。”

“你抓紧点,我要开了。”

“没事,不抓也没事。”谢陨星远远偏过身体,尽量不挨靠着段南歧,忽然瞥见他暴露在外的黑发。

谢陨星愣住了:“你把你的头盔给我,那你戴什么啊?”

“只有一个头盔,当然要留给小朋友戴喽。”

说着,那辆重型机车如一道疾光风驰电掣地甩了出去,谢陨星还没做好准备,差点被狂风一把掀出去,瞬间扑进了段南歧的背后,双臂抱紧了,哆哆嗦嗦骂了一句:“我操。”

段南歧嘴角愉悦地勾了起来。

两边呼啸的风狠狠刮过,刮得谢陨星顿时眼睛也绿了,在狂风里撕心裂肺地吼:“你别开那么快——这不是GTA真人版!——韩初璋你你你停下!!——我没有存档你别往人车屁股上撞,你是不是故意的。"

“才刚开始,你抱紧点,我要加速了。“段南歧低低说了一句。

谢陨星吓得眼泪水飚了出来。

栽进了段南歧的后背,他还想抱得远一点,可车一直在颠簸地跳动,谢陨星被惊出了魂,晕头转向间听到一声闷笑。

陡然间,那速度反而更快了,冲过废墟地,直接腾空飞了过去,速度快的仿佛要冲破云霄。

谢陨星嘴唇咬到泛白,活生生吓哭了。

泪珠大滴在眼睑攒动,顺着他的睫毛滴滴答答往下流,将眼窝打湿得一塌糊涂,他恨恨地哽咽,忽地想起陈冶说的害怕是怎么回事了。

谢陨星想伸手掐死段南歧,又怕车毁人亡。

许久,段南歧听到背后响起一声闷闷的带着哭腔的怒骂:“段南歧,我跟你没完!”

段南歧微微偏过头,看着谢陨星憋红的眼睛和泪痕斑驳的小脸,竟然产生了一丝荒谬的愉悦感,闲闲道:“你来啊,我奉陪到底。”

半空一轮银月刺眼。

枪声骤响。

两群街头混混正围在一处,随着机车的冲过,冲散了原本的两处人,那些枪声穿过机身,有些撞到铁质后座上,头昏脑转间,谢陨星瞥见一个熟悉身影,拎着一把巴雷特M82A1,架在一个人头顶上,那老男人的神情冰凉恐怖,可那张脸分明属于池旻行。

谢陨星被高速冲垮了,迷迷糊糊中顾不得想方才到底看到了什么,他耳边全是男人捉弄的低笑声和枪林弹雨里的尖叫。

可那一刹那,机车腾空而起,横冲直撞地杀出了废弃地。

谢陨星像是超越了生和死,脸已经麻了,他的双臂紧紧抱着段南歧的腰,随着机车一个漂亮利落的甩尾漂移,将身后的几十辆汽车远远落在身后。他睁开眼睛,看见还长在身上的四肢,欣慰地哭了。

车子才缓缓停了下来,段南歧下来的时候,谢陨星还怔怔蜷坐在车上,仿佛被吓傻了一样,段南歧摘去他脸上的头盔,露出底下一张困惑麻木的小脸,白嫩的脸颊上挂着两梢已经干涸的泪痕。

段南歧的食指在他眼前晃了晃。

谢陨星扯了扯黑发,神情迷茫:“是幻觉吧,我刚刚好像看见我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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