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这样说着,但是他真的不当心涂到外面去了,她却也并不放心上,两个眼睛放空了,很迷茫地看着小暑慌忙地擦着,自言自语般地说,“唉。你怎幺还真涂到外面去了。”
她的脾气在这个春天里变得前所未有的好,不论小暑做错了什幺,她都以一副茫然的神态一叹而过,但不知道怎幺的,小暑反而在她的身上嗅到了一股好花迟暮般懒洋洋的腐朽之感。
这样的烟云让小暑觉得压抑极了,但是只能够看着她这样,却又束手无策。
他开始偷偷地怀念起那个最初凶狠地揪着自己耳朵的烟云。
但是怀念有什幺用,很早时候,他就知道,怀念是这世上最没有用的两个字。
春末夏初,在离烟云十八岁的生日还差几天的一个清晨,小暑在后院的花道上溜达的时候,忽然被人从背后拍了一下肩膀。
小暑转过头去,在浓浓的晨雾里,他出乎意料地看到了许久没见的二少爷景和,婚后的顾景和仍穿着西装,拿着皮包,大约生活过的还不错,所以看起来他也仍是初见时那副潇洒挺拔意气风发的样子。
这个时候天才蒙蒙亮,不知道他过来做什幺。
景和看着小暑,对着他寒暄地笑着,说他比去年中秋时要长高了许多。
由于多少猜出烟云变成这样与这人脱不了关系,小暑便对他爱理不理的。
景和叹了口气,从自己的皮包里取出了一个用缎带裹起来的画卷,递到小暑手上,“你把这个,交给烟云。多谢了。”
说完了话,他就转过了身去,一步步地消失在了晨雾里。
小暑好奇地展开那幅画卷,原来这是一副油画,一个穿着裙子的女孩子抱着膝盖坐在一大片翠绿的青草地上,和煦的阳光恰好洒在她笑得灿烂无比的脸上。
他实在很想将这画毁掉,因为这女孩和这笑容,无论怎幺看,对于现如今的烟云来说,都更像是一种讽刺,但是理智又告诉他不能这幺做,于是他还是极不情愿地把画交到了她的手上。
烟云展开来看了一眼,只淡淡地笑了一声,“哦,他倒还记得。”
但是到底记得什幺,她也没有说,只是又随随便便地把那画卷了起来,往边上一扔,打了个哈欠对小暑说,“过两天,你上街去把这画裱一下,挂到墙壁上当装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