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她拒绝他背,他明明似是有些不乐意。现下她答应了,他似乎更不乐意。
陆莳兰突然觉得,这个侍卫还挺不好将就,真不知他到底是希望她答应,还是不答应?她想着,兴趣是金陵卫做着与锦衣卫相似的事,地位是很高的,因此养成了他这德行罢。
可这样别扭又喜怒无常的感觉,不知为何,又让她想起了霍宁珘。她也知不该再想起对方,无论从公还是从私。毕竟她的父兄,老师都站在师兄这边,师兄也一直对她很好。
她与霍宁珘,现在其实算是两个对立阵营的人……
这些想法掠过,都是转瞬间的事。她便道:“要不,还是算……”话还没说完,这男子已背对着她蹲下身。
陆莳兰不再迟疑,很快趴到他背上,用手臂环着他的脖颈。
有霍宁珘背着她,脚程自是快了很多。
陆莳兰没有认出自己来,霍宁珘心下实是一言难述。既有些失望,更多的则是放心。若是她这样轻易就认出他,那他此次亲自出师,实在是失败。
斥候若失败,那就是一个字,死。
他若连陆莳兰都瞒不过,更别说做更多的刺探军情的事。
但是,他现在并没空去想军情,她的两条腿盘在他后腰,兰苕般的香气也清晰可闻,她趴在他背上,是他熟悉的轻柔感。
陆莳兰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总是觉得这个叫薛祁的侍卫似曾相似。不是外表上的,而是……一种奇异的直觉。
她鬼使神差将手平放在这个男人的背上,想试着摸一摸,这男子背上还有没有留下一些伤痕。
可她的指尖刚挪动两寸,还没开始仔细摸索,霍宁珘已微微沉脸,道:“御史在做什么?”她居然在摸男人。
陆莳兰一怔,道:“没什么。我见你这儿沾了点儿脏东西。”
从前,霍宁珘执行斥候任务时,没有任何人可以干扰他。心如铁石,静无波澜。现下遇到她,令他发现,她完全可以牵动他的情绪。
他声音低沉,玩笑似的道:“御史大人对龙阳之好有何看法?”
“我……并无什么看法。”陆莳兰听出他话中的微嘲,没好意思再往他身上摸。
两人一路没有再说话。待到入了村落中,便见这里已是十室九空。竟连个人烟都看不到,茫茫雪地和空洞洞的屋舍,一片毛骨悚然的空寂,让人从脚底发寒。
见此情形,陆莳兰自是去往正平县城。在县城边终于看到人烟,一经了解,果然是压根就没有过赈灾资物的发放,便又带着金陵卫到县衙。
那县令高仁轩见陆莳兰带着人进了府衙大门,亮出佥都御史的腰牌,当即笑脸相迎。
陆莳兰找他要了账册,这县令也不着急。他见陆莳兰年轻,根本没有当一回事,再奉上银钱酒肉,对方回去还不是为他说好话。
岂料陆莳兰人虽年轻,眼光确是毒辣。不到半个时辰,心中已有数。五品以下官员,御史有权直接问罪,立即叫金陵卫捉拿了这高仁轩,又命人取了库房的碳与被子,分发与民众。
在正平县忙碌两天后,将高仁轩审得一清二楚,又监督确保赈灾资物发放到位,陆莳兰才又往南京回去。
回南京的路上经过新琼县,住进驿站里,陆莳兰想起个事要找薛祁,就出来随意问一名金陵卫:“薛祁住哪屋呢?”
那金陵卫便指路:“最边上那间,那家伙还在沐身。他有洁癖,爱洗澡。”
这一去一来耽搁几天,大家都累了,若有热腾腾的澡可以泡,自是舒服。之前连澡都没处洗。
陆莳兰却心念一动。一个人就算再易容,也就是脸上,总不可能连他那背上也易容罢。
她记得,她那个时候是摸到了的,他的背上有很多伤口,哪怕伤口已长得很好,这才半个来月的时间,总是还会留有疤痕。
而前两天隔着冬天的衣裳,她却什么也没摸到,但若是看裸身,那就很清楚了。
强烈的念头驱使着她,陆莳兰不再确认一下,心中总是若悬着大石,无法落地。若真是霍宁珘,他潜入这样危险之境,是为了什么。
她脚步极轻地来到霍宁珘的房间外,听到里面的确有水声。她站了片刻,压下心中不安,伸出手指,用力戳向那桐油纸。
然而,她却什么也没有看见,并没有人。她正要离开,就被点了哑穴,还被一只手捂住了眼,听人道:“陆御史既来找我,这样躲躲藏藏做什么?”
那人的力气大得惊人,几乎是轻易就将她带进了屋里。
其实她不知道,在她身上尝过那样**蚀骨的感觉,是很难令人不食髓知味的。霍宁珘看着被他捂了眼的她。
第95章
陆莳兰眼前一片黑暗,话也说不出来。
她便听到他说:“不知御史先是偷摸我, 现在又偷看我, 是个什么爱好?”
他接着逗她:“我原本是没有断袖之癖, 不过, 若是陆御史这样的, 我也不介意。”
见他越说越过分,陆莳兰便伸出脚去踢他, 却感觉后颈一痛, 身体便软向他的胸膛。
霍宁珘先前是防她在外就发出高声, 现下解开她的哑穴, 也不再遮住她的眼睛。转而专注地凝视她的一张睡颜。
看了一会儿, 霍宁珘紧紧抱住她,只想感受这她在他怀中的感觉, 有失而复得的庆幸感。
那次之后, 她便被家人带走,他都还没有来得及跟她好好说话,更没有抱过她。
他闭上眼, 平复着自己的冲动。他最清楚不过, 在这一身有些难看的男装下,包裹着的是怎样的绝代尤.物,那柔软的身体,无一处不精致娇美。
但他克制住了想要她的**。一来他接受不了顶着其他男人的脸占有她。二来, 他至少得去一趟南直隶中军府,才能让她知道, 他真正的身份。
他现在还不敢保证,陆莳兰一定不会供出他秘密潜入南京的事。万一她心里记恨着他强要她,又帮着她家里与萧隐,转头就给他吐露出去,就会令他及他的部下极危险。
他也知道,陆莳兰不希望看到战争。但局势已经是这样,无可避免。
没有一个真正能统一神州的人出现,这样割据的状态还会持续更久。甚至,蒙古大军也会挥师南下。就连东夷那边的船队,也昭示他们的不轨之心。
更何况,霍家若不称帝,这天下虽大,恐怕也没有他的立足之地。连他的亲外甥都不放心他的存在,想要将他先赶出京,再予以抓捕。难道别的势力上位,会容忍他的存在?不可能的。
他在她鼻尖落下一吻,又含住她的唇瓣细细吮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