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媛一整天都觉得余青怪怪的,不对,是更怪了,比起昨天第一次见他时还要觉得怪。
她咬着笔杆,透过桌前那摆的跟小山样的卷宗缝隙里观察他。
这人,表情就没变过的。
“余青。”她压着嗓子小声地叫了他一下。
“你昨天几点走的啊。”陈媛其实并不想问这个,她没什么想问的,只是想叫声他去探他的反应。
“忘了。”余青说,他甚至没抬头,连看都没看过来一眼。
陈媛扁了扁嘴,有些受不了周围的低气压,她觉得再这么跟这木头呆着,自己就要憋死了。
她把椅子往后挪了挪,凑到了谢非边上,给自己找了点话。
“师兄,你忙吗?这我没看明白,能麻烦给我讲讲吗?”她手里面拿着的案卷是件夫妻分尸案,证据照片血腥无比,天生都带着股铁锈的气息。
她却不以为然,看模样像是即使是实物摆在她面前她都不带怕的。
但这案情十分明了,即使看不懂通读几遍也就顺了。
她做戏也不做全,可能还带着几分故意的,就想找个人讲讲话罢了。
还没等陈媛跟谢非摆完,她又见着余青从工位上起身,背着包走了。
陈媛看了眼时间,正好六点。
啧,这老哥,卡点走啊。
余青几乎是整夜没睡。
萧凌没说她的航班,也没说她何时会到南城。
只是让他去别墅里等。
余青想了一晚只想到了两种可能:要么是她存心想让他等着,等几小时,等一天,等一晚;要么她就根本不会回来,随口扯来的话罢了。
他到别墅时已经快到八点。
南城的冬季可以用萧瑟来形容,短短半月,门前的树便从绿枝成了枯黄。
从他来时的路上天就飘起了雪来,如今更大了些,被风一卷,像是颗颗细盐落在他身上。
是今年的初雪。
“您到了。”老何仿佛是未卜先知般的先开了门,或许也是因为他也见到了这雪,或许又是他早看到了他。
“嗯,何叔。萧凌呢?”余青打了声招呼,便转了话锋问道,他迫切地想知道萧凌这次要如何耍他。
他心里有种蠢蠢欲动的赌博心态,他想对个答案,对一下自己的猜测究竟是对还是错。
可何叔没回答,只是将他迎进门,带着他上了二楼。
“小姐叫您在书房等她。”
余青不再问,既然没说,那便是不可说。
他从未上过这二楼,余青看着那紧闭的房门,门上透着股乌木的颜色,他心里有种不太好的感觉,是对于陌生环境本能的戒备。
可他还是推门进去了,他还有别的路可以选择吗?
既是意料中又是意料外的,整个书房跟其余地方的张扬截然不同。
这整间房给人的压迫感极强,房间里几乎没有什么多余的摆设,也没有太过鲜明的亮色,连窗帘给人的感觉都是沉闷又厚重的。
房内的灯昏暗异常,泛着微微发黄的光。
若跟那走廊上的光线相比,可以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说是书房,可这房里却不见书架。
唯一可称之为家具的是放在厅口的那床沙发,占了房内的小半份的面积。
房间里萦绕着一股淡淡的香味,像是沉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