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青不禁想起那个雨夜。
是个刚入夏的夜里,就在他下了晚自习回家的路上,被窜出来的六七个人给围住。
为首叫叁毛,他拿了根自制的削尖了的钢管,比着余青的鼻子。那尖儿被磨得锋利,看起来比刀还能唬人:“余青是吧,你爸妈欠了钱老子钱,知道么?”
雨淅沥沥的,这天气在南城尤为常见。
“他们欠的钱,跟我有什么关系。”余青的头微微低着,声音听起来沉沉的,就要被这雨声盖过似的。
叁毛一声嗤笑,兔子急了都咬人,就这小子,被人拿刀比着都不见脾气。
他跟着自己的小弟们对视了一圈,眼睛咕噜咕噜的转,阴阳怪气的:“瞧瞧这话说的,就凭你从你妈逼里出来的,就他妈跟你有关系!”
话一出,这帮人就一块笑了出来。
那笑声夹杂在这雨里,就好比轮胎在路上打滑的噪音。
余青的头更低,身上的衣服被打的湿透。
他明明已经跟他们断了这么久的联系。
什么钱,什么债,这么久了他们问过他的死活?
他们满脑子只有吸毒……
停不下来的……
他深深记得他们毒瘾发作时那像疯了一般的哀嚎,那声音在他脑中跟叁毛他们的笑声不断交迭着,积蓄着,炸裂。
他突然暴起,动作凶狠,脚风凌厉,对着离他最近的叁毛抬脚踹去。
“啊——!”
只听叁毛一声痛苦地大叫,他身体仄歪,面目扭曲。他遭了重击的膝盖承受不住身体的压力,恍惚间他只觉得自己的膝盖碎了,腿软了,怎么也撑不住。
叁毛这一声引了大半人的注意,余青趁机撞出人堆,一个转身,消失在了夜深的巷子里。
*
雪下了整晚,积的很厚。
余青从萧凌那出来时天上刚刚有了些光亮,灰蒙蒙的。他站在公交站台,等着今早的第一班车。
就在他对面,是那片沉睡着的别墅群。
六十万,真的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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