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茵低了头,如墨晕染过的乌黑发丝顺着颊边滑落下来,将白如凝脂的秀致小脸勾勒得愈加端巧。她沉默了一会儿,道:“若是这样,说明天家对你已有了忌讳,你日后要小心些行事了。”
祁昭应下,探身将兰茵搂在怀里,衣袖垂落,盖住了膝前,淡淡说:“不过是因为我和襄王走得太近的缘故。”
“天家总是不喜襄王,思澜也要多加小心,不要触了逆鳞。”
祁昭何等睛明世故,自然知道其中隐情,只是微晒,道:“要说天家也真是够小心眼的,就算当年襄王得了贤宗皇帝的赏识,差点挤掉了他的储位,可那都过去多少年了,还揪着不放,人都说君心似海,怎不见一点海之广袤,尽是幽深难以揣测了。”
兰茵在他怀里闭目养神,眼皮都没抬,说:“我看你的嘴太厉害了,连天家都敢调侃,哪天说顺了嘴,在外人面前也说出来,再让人告你一状,你就知道君心似海的厉害了。”
祁昭笑道:“那到时候还得劳烦娘子去给我求求情。”
兰茵闭着眼,秀唇微挑,道:“情我是一定会求的,就怕到时候你的皇后姐姐和当御史台大夫的父亲大人出面,也用不着我什么了。”
祁昭的笑容微滞,心中竟有些苦涩地想,兰茵还是太过天真,以为普天下的亲情都是如她和毓成一般,是荣辱与共,不离不弃的。他的姐姐,他的父亲,如今肯罩着他,宠着他,不过是因为他是手握权柄在朝中如鱼得水的重臣,若是有一天他什么也不是,萎靡落拓了下去,他们未必会冒着沾湿衣袂的风险去捞他一把。
他不想在这些问题上纠结,便调转话头,道:“听说近来文渊阁向天家呈送了一些新编的古籍名录,天家赏阅后龙颜大悦,询问之下,才知毓成也出了很多力,特意赏了他一套端砚。”
兰茵睁开了眼,美眸中尽显忧虑,叹道:“不过是一套端砚,你久未上朝都知道了,旁人肯定就更上眼了,我本不想让毓成这么快引人注目的,他才十二岁。”
祁昭安抚似的揉着她的手,道:“我倒觉得不是什么坏事。眼下萧毓桐受了他那位长兄的连累,已然在御前失宠,纵然是有淑妃的照拂,也不可跟过去同日而语。此时靖王独大,正是毓成展露风采的时候,你想想,靖王那个儿子萧毓常是什么资质,跟毓成站在一起,明眼人看着,不是高下立判吗?”
兰茵丝毫不见放松,说:“你也知道靖王独大,毓成这个时候冒头,靖王能饶了他吗?还有你父亲……”兰茵想了想,改口道:“还有父亲,他手段向来高明,只怕真施展起来,毓成根本毫无招架之力。”
祁昭也想到了这一层,刚想说什么,马车一顿,伴着骏马低徊的鸣叫,稳稳当当地停了下来。
封信在车窗外回说:“大人,夫人,先安王陵寝到了,安王殿下已在前面等着了。”
祁昭一听毓成已在外面等着,便不多耽搁,忙扶着兰茵下车。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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