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元诩由丫鬟扶着走出来,脊背佝偻着,拿一方锦帕捂着嘴,不停地咳嗽。卢楚忙上前从丫鬟的手中将父亲接过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他咳了一会儿,勉强定住嗓音,道:“老朽身体欠佳,怠慢了贵客。”
兰茵忙说:“卢伯伯不必客气,我和思澜并不是外人。”
祁昭奇怪地看了兰茵一眼。
仆役和丫鬟们进进出出,将热气腾腾的杯碗羹碟端上桌。窗外月华初升,秋凉渐染,显得夜色极静谧。
卢元诩命人取了他珍藏的象牙银筷出来,混烁流光的包银浸在羹汤里,显得极有分量。
祁昭笑道:“这筷子这般沉,倒让我想起了衙门里的惊堂木,拿在手里甸甸的。”
兰茵歪头看了他一眼,唇角挂着恬静婉约的弧度。
卢元诩笑道:“早就知道祁尚书少年英才,三句之nei不离老本行。”
祁昭一怔,卢元诩此人自命清流,恃才倨傲,依照他重生前的记忆此人向来是不把祁昭放在眼里的,竟能当堂如此随和的跟他开起玩笑,确实让他惊讶。
“你在年前办的那件案子我都听说了,能为一个民女与当朝重臣对抗,举朝皆惊,都觉得……”
祁昭笑了笑,接道:“都觉得不像是我能干出来的。”
他当时只是不想让兰茵失望,破天荒地行了件正义之举,没成想影响力如此之大。看来从前人人都不待见他,人人都辱骂他是佞臣,并不是诸人对他有偏见,而是善举行的太少。
默默在心底自嘲了一番,他突然觉出从前他所厌恶的清流正臣也并不是那么讨厌。
卢元诩指着祁昭朗声大笑,又牵动出几声咳嗽,卢楚忙起身给他倒水。
酒过三巡,祁昭已与卢元诩混得相当熟,他笑着问道:“伯父不如说说您为临清选的夫人?”
卢楚身体一僵,像是有人拿蟒鞭从背后抽了他一下。他没克制住自己,偷偷看向兰茵,见她微低了头,悄悄地用手在打祁昭的膝盖。
他只觉心好似揪了一下。
卢元诩两腮是染了酒气的酡红,隐隐露出些得意:“蕲阳大儒之后,当地有名的才女,娴静淑雅,文采斐然,颇具声名在外啊。”
祁昭笑道:“那临清可真是有福了。”
卢楚望着他的笑脸,心底积攒了沉甸甸的怒气,若不是老父亲和兰茵在,他恨不得把眼前这张桌子掀了揪起祁昭狠狠揍他一顿。
晚膳过后,卢元诩不动声色地让卢楚带祁昭下去品茶,他带着兰茵去了书房。
大约一个时辰,兰茵与祁昭告辞回府。马车上祁昭倚靠着兰茵的侧臂,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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