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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亨觉得自己的脚程也不算慢,可和玉宝音一对比,他却总是跟不上她的节奏。
他这儿才到萧城,擦,那厢就传来了秦缨在北梁登基的消息。
北梁是个什么地方?
元亨趴在南朝的疆域图上找了半天,终于瞧见了。他心想着,在那么个穷乡僻壤上登基,着实够寒酸的。
唉,那秦缨,就是个人善被人欺的典型。
他若和秦缨换个位置,他怎么也不会沦落到秦缨这一步的。
也幸好,他父皇死的早,他父皇若和真元帝一样是个能活的,他指不定真能干出弑父的事情来。
这是儿子和儿子不一样,爹和爹也是不一样哩。
元亨盯着疆域图,东想想,西想想,陡然想起了一件事情,转头问萧般若:“这北梁是南朝的?”他怎么记得北梁应该是他的呢。
那不是,那一年南朝大败,就是瑞王战死的那场战役,真元帝将北梁洲、东梁州、黎洲三郡都割让给了大周。
这不是隔着宽广的江水,那时的大周也并不具备隔江驻扎的实力,尤其是造船实力最差。试想,若派兵驻扎,南朝若想直取,那些兵就和瓮中鳖没什么两样。
元亨当时还不主政,大冢宰领着当时的大司马白程锦、大司寇田沣西,一干人等,商量了两天,终于决定,他们只要税赋。然后象征性的每城派了百人驻守。
意思是告诉南朝,别激动,千万别激动,你看,我就放了百十人在这儿,对你们其他的城池绝不会构成威胁,你们也得说话算数哦!
就这样和平了数年……秦缨个王八蛋,有种你和你弟弟抢地盘去,动我家的地干什么?
元亨一拍桌子,又对萧般若道:“派人往北梁送信,就说朕在巡视疆土,要巡视到北梁去。”
这话能传吗?
肯定不能啊!临走前,他祖父可是交代了,绝不能让皇上过江。
南朝现在可是处于动荡时期,就算玉宝音有五千的玉面军,再加上他们带来的两万人,加起来都不够打一场大型战役的好嘛!
皇上若是过了江,新登基的南朝皇帝若是刚好举兵讨伐秦缨,皇上若是被擒……
这不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那可就成大笑话了,再一载入史册,大周的皇帝和他们这些大臣们,都会被打上笨蛋的烙印。
没人愿意好好的人不当,去当一只蛋,关键这蛋的前缀还非常的不好听。
是以,萧般若确实叫人往北梁送信了,送的却是——宝音,哥哥来了!
对于元亨,一字未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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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般若的信送到的很及时,玉宝音本是要走的。
她从南梁转回北梁,参加完了秦缨的登基仪式,便想去南梁和霍敬玉汇合,趁热打铁再向南梁东面的成川进攻的。
可萧般若要来,听说还带来了大军,她再怎么着急,也要在北梁等一等。
萧般若那厢本已和元亨说好了,说的是他带五千人马,先到北梁探探路,等路探明了,再来接元亨也不迟。
元亨还能不知道萧般若的用心,他又不是几岁的孩子是个好骗的,什么再来接他,分明就是一句空话。
他当下就一捂头道:“哎哟,朕头疼,朕今日要是再见不到商轨,会疼死的。”
萧般若:“……”
他祖父都不敢说“你就疼死算了”,他敢说吗?
于是,元亨成了侍卫之一,踏上了前往北梁的船。还另外有一个“皇帝”,住在萧城的驿馆里。
元亨这个侍卫可精贵的很,将军站着,他坐着。说要吃饭,便一点儿也不能挨饿。
可事实再一次证明,不作就不死。
他才要求加了顿餐,就立马吐成了狗,只觉天旋地转,连闭上眼睛都是晕的。
萧般若道:“皇上这是有晕船的毛病。”
元亨没力气地道:“谁知道呢!”这不是平生头一回坐船嘛。
萧般若又道:“皇上这是何苦呢?”
元亨闭着眼睛,咧嘴一笑:“晕船好,这一晕……头立马就不疼了,好的立竿见影!”
船行半日,在玉宝音的身上根本不算个事。
轮到元亨,他只觉这半日就跟一年一样的长。
无独有偶,萧般若也是这么觉得的。
他不晕船,不过是想见玉宝音的心情有些急切。
以往在长安之时,他和她至多会隔两天不见,而今日离她离开长安那日,已有整整十五天。
萧般若一直站着船头,老远就瞧见了渡口边扬着的“玉”字旗帜。
旗帜的下头,立着一个白袍银甲的少年。
待船才靠岸,还不曾停稳,萧般若就迫不及待地上了踏板。
白袍银甲的少年冲他招了招手,笑着道:“哥哥,多日不见,甚是想念。”
她总是那样,那样的心怀坦荡。以至于他本想脱出口的“想念”,不过在喉间滚了一下,便又落回了心的最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