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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一个对你好的人(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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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后,被刘翠花拉着东南西北地扯,无非是些三姑六婆的八卦,对一个大男人而言实在是无言的痛苦。

好不容易忍受到半夜撤了,躺床上时本以为会累到沾床就睡,哪知翻来覆去,竟失眠了。

下面这张床,他睡了十多年,对现如今一米八的大男人而言过于狭窄,需要蜷曲起腿才能容下。

十六岁初中毕业后外出打工,第一次离家睡在陌生的地方,整夜碾转难眠。以后每流换一个地方,总要适应好几夜才能安心入睡。

永远都在怀念家里那张散发着稻草清香的床。

翠花特地换了新稻草,上面铺了三床棉,翻动时发出“簌簌”的声音,很软很温暖。

可是,睡不着。

如今,却是为何?难道也是恋床在作祟?恋的又是哪里的床?

不由得发出一声叹息,内心苦涩。

记忆中的那张床,总是嫌弃太过柔软而不踏实,好像会把人陷进去一样,身边的人一个翻身,梦里也不得安宁。

那个人睡姿不好,手脚四仰八叉把床占去大半,乱踢被子,总是不自觉地把他往边上挤,直到窝进他怀里,束缚住双方,才得以安分。

不想欺骗自己,眷恋的不过是那个人蛮横的体温而已。

什么时候竟变得如此熟悉?

第二天,刘翠花戴上王冒送的项链,特地领着刘三到处走户窜门。

给这个叔叔送瓶酒,那个伯伯捎点烟,给东家拖儿的寡妇舅娘带罐奶粉,西家的表老爷送瓶蜂蜜……一圈下来,周围但凡沾亲带故的亲朋都走了趟子,路上还偶遇些熟识的人,一聊又是十几二十分钟。

“哟,三儿可出息了。”

“翠花你真行,这儿子养的,啧啧……哪像我们家盛娃……”

“这人材长得真不错,也能挣钱养家了。有对象没?”

“我表侄女跟三儿同岁,也在x城……”

在不断的对刘三的夸奖赞叹声中,刘翠花笑得一脸合不拢嘴,赚足了面子。

刘三无奈地陪着,接受一轮又一轮轰炸般的评头论足。

一群姨姑婶娘谈着谈着,不知怎的,最后话题全都指向替刘三牵线搞对象。

刘三郁闷了,什么时候自己竟变得这么热销?

“呵呵,六婶儿说得对。”刘翠花笑呵呵地朝刘三挤眉弄眼,“都二十好几了,是该娶媳妇儿了。屋里有人帮衬着,外面工作也放心,不过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这年头不比以前,现在年轻人主张什么‘自由恋爱’,看对了眼就来往恋爱,也不管别人想法,大街上搂搂抱抱,同屋亲亲密密,最后还不一定成!唉,这结婚可算大事儿,不能马虎随便挑伴儿。要是婚后不和,整天吵吵闹闹,日子就没法儿过了,儿子肯定得怪我这当妈的当初给他乱指对象。我可冤大了,当妈的谁不希望自己孩子好啊。年轻人的事儿还是让他们自己操心去吧。咱都老了,孩子也大了,不能事事掺和。只要找个安分的人,他自个儿顺心就成。我也不求别的福了……”

刘三感激地看着刘翠花,一席话说得他眼眶热、心窝暖,忍不住动情地唤了声“妈”。

等回到家里,没了旁人,刘翠花神色一变,水壶一摆,严肃地道;“刚在外面,我那是为了维护你小子的面子,突显老娘的宽容大度。你可不准在外面跟人胡搞,小心惹一身脏病。不准四五十岁还没对象,老娘等着抱孙子。不准找个狐媚子女人回来,孝敬你老娘是第一看人要素!”

刘三顿时无语。

本来还感叹他妈变得这么和蔼可亲、善解人意,结果一回来立刻给他量身定做了‘三不准’。不得不承认女人变脸功夫的强大。

如果以后要是娶了个像他妈一样的女人回来,家里俩翠花……

“不准!”

“还是不准!!”

“全部不准!!!”

呃……浑身打个冷颤儿……想都不敢想!

晚饭的时候,刘翠花一个劲儿给刘三夹菜。

“泡菜放一边儿,别只顾吃白饭,多吃点菜,这些都是你爱吃的。唉,才回来一天,明天就要走,下次还不知道要到什么。”一边叹息,一边夹去一块水煮鱼。

“这些……都是我爱吃的菜?”刘三竟然疑惑地问道。

刚吃饭的时候,看着一桌子熟悉的菜,刘三愣了下,因为这些大多都是王冒常做的菜,虽然味道、色泽比不上刘翠花。

因为酒吧工作时间制的关系,刘三只有早饭、夜宵和王冒一起吃。

平时早饭并不一定都是些粥、豆浆和面点类的东西,有时候会是饭菜。

还记得最初和王冒居住那段时间,几乎每天早餐都不一样,炒菜换着样做。

有时候为了花费时间较长的且不能隔夜提前做的菜,王冒甚至提前比他早起一两个小时,拿着菜谱到厨房里弄,他还嫌他吵了自己睡觉骂两句。

酒吧里有厨房,员工包饭。但是晚上比较忙,大多时候工作到半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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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饥肠辘辘。每次王冒都算着时间煮好热饭热菜,等他下班回来一起吃。

煮得最多的菜还是那几样,到后来,他一直以为这些都是王冒自己爱吃的菜。

他想起来了。

以前家里穷,很少能吃到一回鱼肉,正在长身体的他对这些稀罕东西很是渴望。过年是他最幸福的时刻,因为不仅自己家会煮鱼肉,亲戚邻居过年请客时也会煮。水煮鱼、糖醋排骨、红烧肉、粉蒸肉……而他最喜欢水煮鱼!

突然喉咙充满了酸涩,堵着喘不过气来。

微埋着头,使劲睁大眼睛,散去热气,不让视线朦胧。

他也想起来了。

有一次,看到王冒做菜前剥蒜,他无意说了句“吃了蒜,嘴里味儿怪”。

当时,王冒还痞笑着回道:“是啊,接吻的时候把人熏晕了可不好。”

自那以后,菜里再也没放过蒜。

嘴角咧开苦笑,苦涩无比。

真是太滑稽了!

原来自以为是的人一直都是自己,那个人从来都小心翼翼地对待与他有关的一切,而他只凭着看到的一点率性臆想,竟从不曾试图了解那个人!

“三儿,咋啦?突然不说话,不想吃了?”刘翠花关心地问道。

“嗯,没事儿。”刘三抬头,温暖地笑着,“只是太感动了,妈你对我真好。”

“废话。”翠花半嗔地瞅了他一眼,“你可是我儿子,不对你好还能对谁好。唉……妈也不能永远能对你好,别说我啰嗦,赶紧找个能代替妈对你好的人吧。衣服脏了有人洗,饿了有人给煮饭,生病了有人照顾,晚上有人暖被窝,工作累了还能有个说话的……平平淡淡就是幸福。”

“……”

这些,那个人都做到了。

那么,是不是意味着,自己现在很幸福。

小心放下怀里的泡菜坛子,掏出钥匙开门,心情颇为雀跃。

不知道那个人回来了没有,说是要出差几天,应该没那么快回来吧。但是他知道自己今天会回来,也许……

把坛子抱进厨房,放到阴凉的角落;打开拖箱拿出腊肉香肠,挂到通风的地方;煮熟的咸鸭蛋放进容器里。

改明儿切点腊肉亲自炒个菜,咸鸭蛋不能放久了,让王冒从明天早上开始煮粥,一人两个,两三天就能解决完。

想到这里时,忽然用力拍下脑袋。

糊涂,还不知道那个人今天会不会来呢。

这时,听到开门的声音。

刘三一喜,赶紧走出来,与来人惊愕相对。

“呵,刘先生。”

陈俊首先回过神来,微笑着打招呼,顺手掩上门。

“怎么……是你?”

“我就说怎么这么容易就开了门,还以为被闯空门,原来是您回来了。”依然客气十足。

“别什么‘您’了,不嫌累吗?我听着都累,我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不用敬称。”刘三泛别扭。

这人对谁都“您”来“您”去的吗?真不知道王冒那个流氓无赖,怎么会有陈俊这样贵公子派头的兄弟。

“随便坐吧,不用客气。”

“好。”

陈俊恭敬的坐下,扶了扶并无歪斜的眼镜。

“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冒哥电脑里有点资料让我来拷,不放心别人,就让我来了。没想到刘先生上午就回来了。”

“他……在公司?出差回来了?”

“出差?他是这么告诉您的?……应该没什么关系吧。是的,这两天冒哥一直吃住都在公司,突然这么拼命工作,把一大帮人都吓着了。他之所以这样……是因为您吧,刘先生。”

陈俊的镜片瞬间反射过一片光,透出狠厉。

刘三保持沉默,无畏地对视来自对面的敌意。

“说实话,我并不喜欢刘先生。”客气里夹带冷漠,“冒哥这几个月来因为刘先生,情绪波动很大。原本以为冒哥对您的兴趣,会像以前对其他人一样不会坚持很久,三个月足够释放、冷却所有热情。只是没想到……冒哥竟然久攻不下,刘先生真是正直无比,男人的热血征服欲望想必您很清楚吧,我都佩服他的持久力。我知道刘先生并不是我们这类人,您对男人没兴趣。虽然掰弯直男不是不可能的事,可我们圈内人都知道这很困难,一不小心还要惹上一身腥,所以大多时候不会招惹直男。冒哥迟早会放弃,不论是因为刘先生迫于压力屈服,而失去新鲜感,还是……当然,我相信刘先生会一直保持清明,对吧。”陈俊人畜无害地笑着。

根本什么都不知道!这人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妈的胡乱在那儿自言自语,自说自话!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而已……

刘三愤怒了,呼呼地喘着粗气,神情激动。

可是,到底这人不知道什么呢?

想要解释什么,大脑却乱成一团浆糊,除了一句“他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无法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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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先生还记得我们当初的约定吧?”

看到想要的结果已经达到,陈俊平静地丢出另一磅弹药,不过这个是个冷凝弹。

果不其然,狂躁中的刘三逐渐平复下来。

约定?约定……记起来了。

当初为了将死赖着的王冒赶走,曾去旭日公司找过陈俊,希望他能帮助自己劝说王冒。却不想陈俊竟向他提出了一个交易……二十万交易……可是……

“看开还记得。冒哥一向是不达目的不罢手的人,他决定的事从来没人能干涉。当初为了不让刘先生为难,选择了一个折中的办法,于是与刘先生定下三月之期。约定接受冒哥住进您家,只等三个月后他对您失去兴趣,我必将为冒哥三个月来的叨扰负责,支付房租二十万。只是未曾料想如今三月之期已过,冒哥似乎并无松懈之态,看来刘先生的魅力真大。当然,我不会食言,二十万还是会支付给您。今天没带支票,改天一定奉上。抱歉,打扰许久。”话毕,起身去书房。

出来的时候,刘三依然如石化般坐着一动不动。

路过他身边时,陈俊顿了顿,什么也没说,开门离开。

“混蛋!”

一声熟悉的怒吼夹带“嘭”的一声响,让陷入思绪的刘三猛然回神。

只见王冒双目暴红,气势骇人地立在门前,而陈俊嘴角带血,背抵着门,埋头看不清情绪。

“老子让你多管闲事了吗!?啊!?”

拳背青筋毕露,王冒粗喘几下,二话不说,转身离去。

自始至终,都没有看过刘三一眼。

明明是盛夏,夜里睡觉时却感觉分外冰冷,即使盖上被子,也找不回那一份被强迫熟悉的温度。

胸口失了那个人的重量,睡觉也感觉不到踏实安心。

早上睡醒时会习惯性地想要摸摸胸口的乱发,却摸了个空。

没有人再早起费心思给你做早饭,晚上半夜等你吃夜宵,已经习惯被伺候的人突然面对厨房,竟一时手足无措,不知道该煮什么。

新牙刷买了一大堆还没来得及派上用场,只停留在了回家当天的那只。

不用再担心换下的内裤会被某只色狼偷穿,即使都换下好几条连着几周不洗,也不会有人去碰。

屋子里安静得只剩自己的呼吸,连自言自语也显得费事。

打开电视,让喧嚣冲散一点孤寂,却显得自己仿佛处于另一个与世隔绝的空间。

因为,那个人不在。

王冒已经很久不曾出现,或者一个星期,或者两个星期,或者一个月,或者更久……记不住了。

自从那天以后,王冒再也没找过他,房子里的东西一样没拿走,纯色也没见他去过,仿佛就此从他的世界里消失,只是从他的世界里消失。

不是没想过去找他,可是找他干什么呢?自己不是千方百计巴不得他永远别出现在自己面前吗?

刘三设想过,如果当天王冒不是扭头就走,而是愤怒地让他给个解释,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儿,他会说吗?会解释其实他早已忘了那个约定吗?

当初会答应陈俊提出的建议,只是觉得陈俊说得有理,而他别无选择法。

如果不接受这二十万,估计当习惯商人思维的陈俊反而会感觉不放心吧。他只是个没家底的普通农民工而已,逼急了连命都敢拼,并不怕王冒这类有身份背景的人物,只是他并不想招惹麻烦,小老百姓的生活他很满足。

不会,尽管会犹豫,会冲动地想跟王冒解释,但仅此而已,他绝不会否认事实。

刘三不是白痴,也许一开始并不知道,共同居住那么就久后,王冒平日所表现出来讨好他的行为,他怎么能看不明白。

他只是视而不见,保持着暧昧现状,不去捅破那层纱。

一旦轻易除去那层隔开两人的纱,后果不是他可以想像的,更从来没想过要去承担这样的后果。

可是,很想念那个家伙,出乎意外的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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