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宋水水读大学的时候,宋征明手里已经攒下不少钱了。宋一鱼在部队上没什么花费,宋征明就想着先把房子买了,钱在手里就是个死东西,花出去才能咂摸出点意思。他开着车送宋水水去市里上学,跑了几天又叫来陈尔觅,两人一人拿了一套房,就挨着对门。
宋征明的房子买来留给宋一鱼结婚的,压了贷款要留些钱做生意,不打算往外租。陈尔觅爹娘都走了,自己也是个不婚的主儿,买房子实在是个意义不大的行为,但既然买了,想着闲着也是闲着,他也贷了笔款,投了一部分到宋征明的生意里,剩下的自己又泡在市里大几个月,把房子给装了,打算租出去赚几个钱,可装完自己实在是满意,到中介挂牌的时候实在舍不得,到底打算闲养在手里好了。临走又开车跑去了宋水水的学校,把钥匙给了“小女儿”,告诉她累了就过去歇歇。
后来有一回他跑了一趟隔壁市的私厨生意,时候不早了,再回镇上是嫌累又嫌远,晚上就打算歇在市里,可他进了家门才知道,宋水水干脆就搬进了这里。
陈尔觅已经三十好几了,他房子买的小,就放了一张床,和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住在一起,哪怕是从小带着长大的,心里还是别扭。他和衣睡在客厅里,夜里宋水水起来上厕所,明明什么动静都没听到,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张老脸羞的发红,等宋水水关了门进去,陈尔觅忍不住给了自己一巴掌。
从市里回镇上要换三趟车,两个小时。宋水水不是个娇弱的,但宋征明这几年就是要把她当宝贝待,每次都要去车接她回来。
陈尔觅自从打上了鱼,就养成了个习惯,他生日那天一定要出船,在船上过。前一天宋征明和另外几个兄弟陪他吃了个饭,喝了不少酒了他也坚持要回下潭村,宋征明知道他那怪习惯,连夜把他送回家里安置好就回去了。
陈尔觅第二天起了个大早,船上的东西都是完备的,他换了件衣服就上了船。他这船烧油,开了阀一下子冲到了浅水河的中央才停。
浅水河里多的是鱼虾,算是个富裕的河,这里的人世世代代的捕捞,也没有毁了他根基,很多人都不打鱼了,更多人下了河也打不到鱼,陈尔觅这么多年来倒是一直顺风顺水,他觉得这河待他好,给他口饭吃。他生在五月底,河水还泛着凉,他没管,脱了个精光就往河里扎,游出了一里远又扎了个猛子在水里潜了一会儿,才畅意的往回游。就当他游到船边的时候,阳光反着船上的一点,亮的直晃他的眼,陈尔觅抬起手遮了一下,再放下才发现是根链子,陈尔觅顺在那根银链子往上看,就发现了一双看了好多年还是觉得实在漂亮的眼睛,干干净净的,清清冷冷的,像浅水河一样的眼睛。
陈尔觅浮在水上,巴着船边,失了智一样的看着那双眼睛。他想不到为什么“小女儿”这会儿会在自己的船上。
先受不了的人是宋水水,她拨开藏了自己一夜的渔网,几十斤的渔网从她身上摘干净,她才站了起来,她昨天特意换了一身白裙子,好和渔网分不清,头发也团成了一个小团,这会儿已经全都乱了,她索性伸手拨了几下,那绸缎一样的长发一下子全都绕开散在风里,又被风打回裹在了她身上。
宋水水走到船边伸手,“陈尔觅,凉,上来吧。”
陈尔觅看着她白嫩的掌心,理不清头绪,半天也说不出话,他就想再回水里。
宋水水就像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你还要游?那我也下水吧。”
陈尔觅这次倒是马上摇了头,宋水水的裙摆上就多了几朵水花。
他数十年如一日的剃板寸,这会儿沾了水,只是让那张脸看起来更有些劈立千仞的感觉。
他就要上船来,然而想到自己没有穿衣服,探上来的半个身子又缩回了水下。他凉的一个激灵,就听到细甜的声音说,“上来吧,都看过了。”
陈尔觅穿衣服的时候,宋水水还站在那处,不避不让的看着,陈尔觅也算是风月里滚过的人,这会儿却伸了几次手都找不对袖口,一句“你转过去。”就像糊在了喉咙里一样,近乎羞涩的穿完了衣服。他隆起手点燃了烟,连着抽了两根才找到声音,可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头绪还是不知道在哪里。
“水水,你怎么在这里,你爸爸知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