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珩眉眼一动,冷冷凝着花眠,防备她过来,手中的兵器却撤了下来。
常银瑞道:“将军勿扰,长公主说了,此事她不好直接违逆皇上,还请将军尽早回长安,与公主共商对策。”
说罢这佝偻着的腰,如在求饶的陛下身边的大太监,便从袖中偷摸出了一张小字条,暗中塞给了霍珩。
“长公主差奴送来的。将军放心,沿途无人看过,您只照着这字条上的办,其余的公主来想法。”
霍珩的怒气总算平息了些,“你们回去对舅舅复命吧。人本将军暂时收下了。”
明媒正娶的夫人,却像是被发卖的丫头般,被他随口一句收下了,便尘埃落定地留下。
于是常银瑞带着人折返长安,马车收拾得利索,不出片刻便消失在了校场。
霍珩掌心捏着字条,不想教任何人瞧见,但不知为何,总觉这妇人目光敏锐,仿佛一切小伎俩在她眼皮底下均无所遁形般,霍珩大不自在,皱眉收紧了拳,攥着枪要回营帐。
见他走了,花眠便拖着嫁妆箱子跟着他去,箱子拖在地上发出闷闷的摩擦声,霍珩听得动静,回头朝她睨了一眼。
“不许跟来!”
方才艳光照人的妖妇,却低低地垂了螓首,怯生生地道:“将军,我……那我在哪里歇脚?”
“我怎知!”
霍珩低吼了一句,不耐烦地朝她道:“我军营里没闲杂人等,没有空帐篷,也没你落脚的地儿,崔公公人还没走远,你要是不想待我替你将他叫回来!”
“我想的。”花眠柔弱地咬着嘴唇,可怜得像一支柳条儿般,单薄得让人心疼。
霍珩没心疼,但有的是子弟兵替他心疼。
萧承志和陆规河等人均摇了摇头,无奈而笑。
霍珩哼了一声,“想就给我自己想办法。”
他毫不怜香惜玉地一把扯开帘帐走进了帐篷,花眠的手里还攥着系红箱的绳儿,孤零零地待在原地,陆规河要上前搭把手,花眠却福了福身子,婉拒了,愁云惨雾的面容有些苍白,“不必了,将军不喜欢我,你莫招惹我,惹他不快了。”
她说着,一个人可怜地将箱子拉到了霍珩的帐篷旁,坐到了箱子上,众人都不解其意,却见她只托着香腮静静地望着远处,也不出声,也不言语,唯独脸颊上若有若无地挂着两团湿痕,不禁意生怜惜,摇头兴叹。
孤零零晒着戈壁滩上毒辣的太阳,吹着黄沙道中飞扬的尘土,如此香娇玉嫩的美人儿……
将军暴殄天物啊。
霍珩没察觉到军中将士内心的暴怒,一入门便将母亲托常银瑞塞来的字条打开。
霍将军顿时脸色一黑,眼尾临着太阳穴的青筋也跟着抽了几下。
——吾儿,切记保住童子身。
作者有话要说:后来——
长公主:那什么……还在吗?
霍珩(装傻):母亲您说啥?
长公主(急了):童子身!
早不知道丢了多少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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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霍将军顶着一张黑脸,将字条扔到火钵里,火舌一舔,让人脸红心烦的字便荡然无存。
母亲是了解他的,知道他洁身自好,最是不喜花眠那种举止不端的妖冶妇人,这才叮嘱切不可与她有了夫妻之实,否则将来不好退婚。
他来张掖不知不觉两年过去,如他这般大的少年,大多还在长安城的锦绣温柔乡中酣眠,他却征战在外,让母亲格外悬心,细想想属实不孝,也是时候抽空回家探亲了。等料理完这边马场的事宜,他立即便抽身回去。
霍珩忍着痛,将伤药膏涂在手臂和胸前的胸口上,疼得嘴歪眼斜,抱着被子睡去。
烛火的暖光渐渐模糊了去,霍珩耷拉着眼睑,心中却感到无比鼓噪,竟难以入眠。他每次打完仗之后,沐浴也不需要,满身是血也能一头扎进睡梦里,今夜竟然睡不着,脑中却想着两团不知是什么东西的丰盈雪白,丰盈之内如盛着蜜液琼浆,沉甸甸地微晃,恍在眼前般触手可及。
他压着爪子不肯动弹,咬一咬牙,忍了。
霍珩一觉醒来,天蒙蒙亮,他伸了个懒腰,带着几分困倦,胡乱拿毛巾擦了把脸,走出门去。
一切如常,起早的振威校尉萧承志带队绕着校场跑圈,张掖荒蛮之地,昼夜温差极大,黎明前夕正是冷的时候,哈气成雾。
霍珩负着手看了几圈,慢慢地,终于意识到有某处不对了。
“那妇人呢?”
左右对望,唯恐惹其不悦,不敢应话。
霍珩皱眉,脸色沉了下来,“昨夜那妇人在哪歇的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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