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珩抓了抓脑袋上的一绺毛,困惑不已,半晌之后,他将花眠的肩膀扳过来,“你我都梳洗一下吧,等会儿登车入宫。”
已是黄昏之后,天色渐渐暗淡下来,栋兰将水烧好,命下人抬入净室,霍珩便三下五除二剥了衣衫,见花眠仍立在屏风后头,睬也不睬自己,也很是难受,便佯作没有更换的衣裳,让她拿进去。
花眠抱了衣物绕过屏风,还未走入,便被一只臂膀劫了过去,两个人一同入了浴桶之中,水花四溅。
“霍珩!呜呜……”
花眠恼了。
他抱着她,嘴唇朝她的耳朵咬了过来,“你应许我的。”
也许是有这么回事,但那都已是多久之前的事了?
花眠正要细想,但这个耍无赖的男人已经不给她机会细想了,将她拐入了一片云情雨意之中……
良久良久,浴桶之外,水花溅落了一地。
男人将裳服穿上,把缩在一旁,浑身红透了的小妇人伸臂抱入了怀中。
他满脸餍足,看得花眠恨得牙痒。
她浑身上下一丝力气都不剩了,连裳服,都是栋兰取了放入屋内,霍珩为她一件一件穿上的,湿漉漉的长发,不待风干,便被他乱七八糟地盘了起来,揽镜自照时花眠简直要气晕过去,最后伸手解了,将头发盘好,才被他半拖半抱地哄上了马车。随着他一声吩咐,哑巴车夫将车赶动起来,载着小别胜新婚的一对儿夫妇往长安城内驶去。
霍珩的手始终不规矩地停在花眠的腰间,不肯松开,花眠也不挣动了,索性随他去。
她今日兴致不高,方才也没以往那么温柔热情了,霍珩一路都在疑惑,这会儿安静的街衢之中,只剩下马车趟过的车轮声,她却仍是不说话,瞥眼望向了窗外。
“眠眠……”他偷瞄了她一眼,有点儿难以开口。
“要说了是么。”
花眠转过了面,黑暗无光的马车之中,饶是霍珩目力极好,夜间纵马疾驰也为常事,但这时也几乎瞧不清她的脸色,不禁感到惴惴。
花眠睨着他。
“说一说吧,纳妾是怎么一回事,我要给你纳的时候你不纳,如今来了一个尊贵美貌的西厥公主,自发地朝你贴了上来,你肯了么?”
霍珩心虚起来,咬了咬唇,但还是不肯受莫须有的指摘,忍不住又朝她望了一眼,轻声为自己辩解说道:“眠眠,其实是舅舅有心让我成全……用这么一个让魏人绝不会吃亏,绝不会丢掉颜面的办法,说不定还可以换来两族和平。”
是啊,一个尊贵的西厥人的公主,心甘情愿地给大魏的霍小将军当小老婆,可不是特别长脸么。陛下是霍珩舅舅,不是她的舅舅,不会为她考虑,即便为她这个如今风头已经完全过去了的、且背后没有任何靠山,连解释都不必的孤女考虑,也会想到,国之利益永远高于一切,牺牲区区一个妇人,是一笔多么划算的买卖。陛下一定事先便已和霍珩通过气了。
而他回来到刚才,只字未提,一直到现在,才犹犹豫豫地在她跟前提起。
“你到底答应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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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霍珩被她的目光盯得手忙脚乱。
“眠眠……”
他要抱花眠, 爪子才抬起来, 就被花眠打掉了。
之所以一直到现在花眠才质问,是本着信任霍珩的心,相信一些流言蜚语, 他能主动坦诚辟谣, 但没想到越问下去, 他越乱, 反而让花眠的心彻底地沉了下来。
“我还没答应。”
霍珩的声音有点儿弱, 像是心虚。
花眠睨着他, “你考虑过?”
“不、不算考虑!”霍珩见她漆黑的宛如两粒坠入水影之中的星子般的眼珠,似有冷意,他愣了片刻, 忙又说道, “眠眠,我真还没有答应,我发誓!”
花眠何其敏感心细的人,立时便揪住了他的尾巴,“暂时没有答应?以后也许还会?”
“不是!”
霍珩有点憎恶自己的笨嘴拙舌了。
他从马车后座之上矮身蹲了下去,朝花眠竖起了三根指头。霍珩急得脸颊鲜红,两道浓眉拧成了墨团, 花眠稍稍定了神,他立刻便指天誓日地道:“我发誓没有。当时我带着人追了上去,蒙初挟持了我娘,威胁我, 让我回去劝说陛下割让城池,这我自然是不能答应的。僵持不下,眼看着我娘的头被那个不男不女的妖人拿着撞石壁,撞得鲜血横流,我急了,对蒙初道,我愿意代母受过,从前无论我如何对西厥人开过杀戒,他们要讨这笔债,通通都冲着我来。”
花眠一听,微微竖起了耳朵,她朝他望了过来,出神之际,指尖已无意识地捻住了霍珩的一截衣袖。
他自然是有所察觉的,于是趁热打铁一股脑全交代了出来:“蒙初不肯,但我看得出她手底下的武士都是心动的,不住地劝说他,让她应许这样的条件。但我等了一会儿,他们仍是未能说动蒙初,最后那个西厥公主便提出,要做我的妾。我一听,也断然拒绝了,我怎能辜负我的眠眠——”
“婆母究竟是你怎么救回的?”
花眠垂下了目光,凝睇着他。
她再清楚不过,霍珩这个人不善使阴谋诡计,当时母亲的性命被人运于掌中,以此相胁,身为人子,他必定都急得脑中都空了,她猜得到。也正是因此,她也料到最后恐怕并不是霍珩出了什么奇计,从西厥人的手中救回了婆母,而是做出了一定的让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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