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回江州的票。”翁驰起身走到颜语的床边靠着床沿坐下,然后把手机屏幕给颜语看,“喏,我刚刚在看翡翠城池的资料,发现他们公司就在江州,我想这个版权的事情宜早不宜迟,所以直接订了票,不过没挣得你同意就带你走,可以吗?”
颜语刚醒,脑子还有点慢,他一下子处理不了这些信息,他瞪着眼睛愣了一会儿,才缓缓说出一个“好”字。
本来昨天遇到李正初开始,他就想离开凉溪这个是非之地了,只是他不敢像翁驰表露,现在翁驰主动说走,正合了颜语的意。
可是想到昨天,颜语的记忆开始慢慢鲜明起来。
昨天他做的事,说的话,留下的眼泪,喝下的苦酒都一点点的变得清晰起来。
羞愧也随着记忆渐渐浓烈,颜语刚刚还在看着翁驰说话,现在突然就觉得看不下去了,他垂下眼,低声说:“那个昨天……我是不是很失态?”
“还行,应该是比我喝多了老实,虽然我怀疑你和程心远在说谎。”翁驰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翻看着手机,“没事的,谁还没点儿心事啊,我也有的,不过我没机会说啊,好不容易喝多一回,还让你照顾的服服帖帖。”
“哪有服服帖帖……”颜语小声说,他伸出手臂指着一块地方说,“当时你把我这里都抓红了。”
“不会吧……”翁驰心虚的摸摸鼻子,“我肯定没下狠手,我跟你说我就是喝醉了也很有分寸的,主要是你皮肤白,所以才会有痕迹。”
其实真的计较起来,颜语可能还没有翁驰自己白,但是翁驰的白是一种冷感的白像没有温度的石膏而颜语的白则是腻腻的软软的。
说起来也奇怪,颜语很瘦,但是却不骨感,不像圈子里的那些艺人,镜头上看着骨肉亭匀镜头下却瘦的吓人。
“谢谢你,翁驰。”颜语轻声说,“真的谢谢你。”
“谢谢我照顾你吗?没事的,作为朋友,这都是我应该做的。”翁驰伸出手摸了摸颜语柔顺的头发,“有些话就不用说啦,咱们心照好啦,以后万一我也说了点什么,你也心照就行了,你看这样行不行?”
“行。”
翁驰伸了个懒腰说颜语既然醒了他也就放心了他问颜语要不要回房间换个衣服毕竟昨天他把颜语带回来后就直接塞被窝里,现在他身上的衣服已经揉的和梅干菜差不多。
直到这时候颜语才意识到他并没有在自己的房间,而是睡在了翁驰房间,他赶紧起身,说着对不起他看着被自己弄乱的床铺着急的说他现在就叫人来打扫,翁驰忙说没事的他自己会叫人的他让颜语起身别这么猛,小心头痛。
颜语像是惊慌的兔子卷了自己的衣服鞋子一溜烟的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关上房门的时候他的心脏跳的要冲破胸口,他定了定神才想起衣服放到一边然后进了浴室。
热水冲刷掉了颜语身上的酒臭味冲刷不掉颜语心里的恐惧。
他花了几年时间才把对李正初的恐惧深深埋在心底。
李正初的威胁李正初的逼迫李正初的嘲笑和他不在乎的态度轻易摧毁了颜语的生活。
颜语反思过很多次,这件事到底是从哪一步开始错了。
是不是当初答应李正初的要求事情就会变得不一样,是不是跪下来求求母亲心里就会好受一点,或者当初就不该写那本日记。
再或者,错的是他同志的身份。
佛书上说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所以现在的担忧和恐惧皆是因为自己对简策那份浅薄的爱。
颜语为这份无望的感情付出了太多,他怎么能轻易收回来。
他只有继续爱下去才能证明自己的付出是有那么一点点意义的。
洗澡出来,颜语对着自己已经关机的手机发呆。
他害怕开机,怕李正初的任何消息。
但是他又不能不开机,他想都不用想也知道在他关机的这段时间里公司的人对他的手机会怎样的狂轰乱炸。
他有一刻甚至想干脆辞职算了,他直接换个手机号,切断和过去的联系,就像离开凉溪时做的那样。
这样谁也不会打扰他谁也不会伤害他,他又可以安安静静的活着,他的要求不多只要一点点的空间就能活得很好。
可一直逃避解决不了问题,虽然不逃避也解决不了。
人生就是这样,有很多的经验很多的道理,听起来是对的,别人做起来也是对的,但是到自己身上就全无用处。
就像颜语偶尔也会不逃避或者逃无可逃只能硬着头皮面对,然后他发现:不是你解决了问题而是问题解决了你。
挣扎了一会儿,颜语想了个折中的方案,他先开机,毕竟不使用手机真的不行,然后李正初发任何消息打任何电话,他都拉黑了事,反正他下午就离开凉溪了,回到江州后他就换一张新卡,这样李正初就联系不上他了,这个办法虽然麻烦,但也只能如此了,毕竟他不能真的丢了工作。
他那间小小的房子还有贷款没有还,那是属于他的最后一点空间了,他决不能失去。
直到颜语和坐上回江州的火车上时,颜语的手机都很安静。
他所设想的事并没有发生,除了工作群有一些消息,其他并无异常。
工作上的失联事情颜语稍微解释了几句就掩饰了过去,毕竟严格来说他还在休假,本就可以不用理会工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