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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简嘉的眼神,林灼蕖呼吸一滞,心里最软的那块肉好像被什么拧了一下,钻心的疼。他这才如梦初醒地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又做了什么。
“你干什么?”桑榆踏前一步,褐色的眼眸燃起怒火。他平日里不爱跟人争执,可是他绝对不能容忍,居然有人这么对待简嘉!
林灼蕖中邪了似的盯着简嘉的眼睛,想要看清楚那里面到底有什么。刚刚是不是他的错觉,简嘉,是不是因为他,有些难过?
简嘉却已经转开脸,根本不再看他。
林灼蕖心里像火烧一样,又莫名泛上一种恐惧。
桑榆又上前一步,当胸推了林灼蕖一把,推得他差点儿摔在地上。
“道歉!”少年俊秀的脸上泛起恼怒的红色,像一只护着主人,拼命扑咬的小奶狗。
林灼蕖扶住一边的树站稳,他眼睛有点发红,张了张嘴,却是什么都没说。他没心思跟桑榆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小孩儿一般见识,只是沉默着不发一语。
叶恒在一边抱着胳膊,似笑非笑地看着,也不见他打圆场。
桑榆见状更生气,捏起拳头就想冲上去揍林灼蕖。
“好了,桑榆。”简嘉的声音响起,语气极清淡,不见一丝火气。
桑榆立刻停下,走回简嘉身边,神色间颇有些担忧和难过:“简嘉哥……”
“没事,没必要为这个动手。”简嘉面无表情,“我又不是积分,哪能人人都看得顺眼。我更不是真理,自然会有人不认同我的行事。”
林灼蕖情不自禁地有些发抖,他握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的肉里,丝丝的疼。刚刚他都说了什么?应该是很难听的话,他还挥开了简嘉的手。
他只是……想到简嘉收了桑榆做使魔,他们两个也会如同简嘉之前对待他那样,那么亲密,甚至更亲密,他就心里面酸涩得不行,又莫名其妙觉得委屈,然后那些话就冲口而出。
是他做的过分了。
“我……”林灼蕖咬着牙,想要道歉又有些拉不下来脸,他跟简嘉较劲,从来就没认过输。
“你不用说,我明白你的意思。”简嘉打断了他的话。
林灼蕖半张着嘴,脸色非常不好。道歉的话没说出去,不但没有感觉如释重负,反而心上像压了一块沉甸甸的大石头,让他透不过气。
他抬眼去看简嘉,简嘉神色一如既往地清冷淡漠,没有一丝一毫生气的表现。可是他就是觉得不好了,他好像把一件好好的事情搞砸了。
“简嘉……”他不由得凑上前去抓简嘉的胳膊。
简嘉轻轻挡住他的动作,淡淡地说:“好了,别在这些小事上浪费时间。我们还得再找一些奠基石才保险。”
“简嘉……”林灼蕖还想说话,却被简嘉一个平静无波的眼神堵了回去。
他心里一阵发慌,却不敢再说什么,不知怎么,他只觉得简嘉的那种表情让他从心底里怕。他从来不知道,自己有一天居然会害怕简嘉。
叶恒这时候才笑嘻嘻地说:“都饿了吧?咱们去城里吃饭。哥带着你们吃好吃的。”一字不提刚刚简嘉和林灼蕖的冲突。
简嘉点头,转身去牵马,脚下的动作却有些发飘。
林灼蕖突然道:“简嘉,你是不是不舒服?”
叶恒的眉毛皱在一起,他仔细看着简嘉,发现简嘉脸上透出一抹非常淡的红晕。平时他的脸色就略显苍白,此时看起来反而显得气色正常。
叶恒不由分说伸手去摸他的额头,入手滚烫。
“简嘉,你在发烧。”叶恒又去摸他的手,也是热乎乎,干干的。
“嗯,”简嘉满不在乎地点点头,“没事,温度不高,不到四十度。吃点儿药,睡一觉就好。”一副极有发烧经验的样子。
桑榆闻言脸色一变,也去摸简嘉的额头,一张俊秀的脸立刻皱成一团:“都怪我,居然让你淋了雨。”
叶恒脸上一贯挂着的笑容消失不见,他略带强势地拿过简嘉手里的缰绳:“我带着你走。”
“没事,我还没虚弱到那个程度。”简嘉的声音有点哑。
“是,你说的都对,你一点儿不虚弱,”叶恒摸摸简嘉的面颊,“但是现在咱们四个人,三匹马,让我带着你,林灼蕖也能一起回去。”
简嘉看看叶恒又看看桑榆。叶恒的眼神含笑又带着坚持,桑榆则是一脸急得要哭的样子。
林灼蕖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好吧。”简嘉叹口气,妥协了。反正有人带着他走,更舒服。
叶恒坐在后面,让简嘉靠在他身上,又拿出一张嫩黄色的上面画着萌萌大眼小黄鸡的毛毯,把简嘉密不透风地围了起来。
简嘉用真诚的眼神凝视着叶恒。
就算简博士审美比较与众不同,也不愿在大庭广众下围着小黄鸡招摇过市。
叶恒:“就围一会儿啊,到人多的地方哥就给你拿下来。”
这哄小孩子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 ' ')('简嘉很想继续凝视叶恒,但是叶恒身上非常暖和,胸膛宽阔结实,牢牢地支撑着他,毯子一围上来,发冷的身体舒服了不少,他也就不再说什么,有些昏昏欲睡。四人三骑,一路奔回翠叶之城。叶恒的马骑得非常稳,进了城也没把毛毯拿下来,只是稍稍遮住了简嘉的脸,悄声说:“他们看不见你,不知道你是谁,要丢脸也是我丢脸,放心吧。”
简嘉懒得跟他计较,闭目养神。
叶恒这人行动力真是不一般,他到这里也不过两三天的时间,已经使出各种手段弄了不少钱,又不知用了什么花言巧语让人家把一座精致的房子免费给他住。
翠叶之城气候温暖湿润,房子也大都是木质结构,点缀着大片的绿植和大团大团色彩斑斓的鲜花,看起来非常像童话里的小木屋。
几人安顿好简嘉,请了医生,幸好只是普通的受凉发热,医生开了药,是非常具有本地特色的植物药品,跟中药一样,需要熬制。
三个使魔都没弄过中药,很是不知如何下手,最后还是林灼蕖把药弄好了。别看他一副养尊处优的少爷模样,但是他聪明,动手能力超强,听人家说上一遍,他就能但分之百照样子做出来。
于是三个人伺候简嘉吃药。
简嘉的家里人都知道,简博士生的病越轻,越是难伺候。
他病重时,让吃啥吃啥,让干啥干啥,无比配合。但如果只是小病,就完全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一碗颜色绿油油散发着苦味的药递到眼前,简嘉苍白着脸躺在床上,气息奄奄:“喝不下去。”
那样子真是惹人怜惜,好像一阵风就吹化了。
叶恒说话是难得的柔声细气:“嘉嘉,吃药,听话啊。”
病美人简嘉面无表情:“喝不下去。”
叶恒:“喝完药给你吃糖。”
简嘉:“喝不下去。”
叶恒:“你到底想咋滴?”
简嘉虚弱地叹了口气,一对漂亮的眼睛因为发烧带着点朦胧的水汽,颤悠悠看着他,继续说:“喝不下去。”
叶恒抹把脸,败退。
桑榆眼圈红红的,眼泪汪汪:“简嘉哥,求你把药喝了吧。”
简嘉看了他一眼,慢慢端起药碗,眉头细细地蹙起来,看得桑榆心尖儿发疼。
简嘉凑近药碗,明明没什么表情,但是就让人觉得他非常痛苦,非常委屈。
桑榆受不了了,一把抢过药碗:“哥,这药我们不喝了,我们去找医生,换个好喝的药。”
简嘉立刻把药碗放下,缩回被子。
叶恒叹气,又失败一个,特么的药有好喝的吗?
简嘉又迷迷糊糊地趴了一会儿,突然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他闭着眼睛抽了抽鼻子。
只听一个声音闷闷道:“起来,先吃药,再吃圆子。”
简嘉睁眼,看到围着围裙依旧俊美耀目闪闪发光的林灼蕖。桌上摆着一碗绿油油的药,还有一碗白生生,圆胖胖的糯米圆子。
简嘉坐起来:“什么馅儿?”
林灼蕖看了他一眼,吐出一口憋着的气,把被子拉起来围在他身上,麻烦精到哪里都还是麻烦精。
“甜玫瑰馅儿的。”
简嘉眼睛忽闪忽闪眨着。
“先喝药,再吃圆子。”林灼蕖强调。
简嘉终于慢腾腾把药喝了,然后咬了一个圆子在嘴里,香甜的馅料暖融融流到舌尖上,简嘉愉悦地眯起眼睛。
最后简嘉跟林灼蕖说:“谢谢你。”
林灼蕖一晚上不明雀跃的心思被这句话打击了个彻底。
简嘉以前从来不跟他说谢谢,就像他们无论闹得多厉害,也不用对彼此说对不起一样。
林灼蕖难受得不知身上哪个地方又酸又疼,好像什么东西被他亲手打碎了,再也找不回来一样。
他没敢看简嘉的表情,匆匆收拾了碗筷出去了。
晚上简嘉不睡,要求听催眠曲。
“你这么大人了还要听催眠曲?我用不用给你做个摇篮?”叶恒抓抓头发,简直要疯,这一出一出的,他二哥家的小侄子都没这么闹腾。
“睡不着。”简嘉说。
叶恒:“怎么了,身上难受?”
简嘉:“怕鬼。”
叶恒:“……”
叶恒:“你是觉着我唱歌能把鬼都吓走是吧?”
简嘉:“我指定曲目,你来唱。”
于是叶恒用豪迈的嗓音唱了一曲《谁是我的新郎》。
桑榆本来有些昏昏欲睡,马上吓醒了。
桑榆不太会唱歌,最后也被逼着红着脸唱了一个《别看我是一只羊》。
然后简嘉躺下闭上眼睛,两人满头大汗,落荒而逃。
林灼蕖听简嘉的堂弟简宁说过,简嘉体质特殊,生病了比一般人更难受,吃药的时候喜欢吃他妈妈煮的甜圆子。晚上睡不好,总是做噩梦,就特别喜欢折腾人,让别人给他唱歌,慢
', ' ')('慢放松,才能睡着。
如果是以前,简嘉绝对会折腾得他火冒三丈。但是现在,简嘉却没有让他去唱歌,他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控制不住自己总想着过去看看。
他也不知为什么,就站在开满鲜花的木窗子外面,非常小声地,低低地唱了一首歌。
No more talk of darkness (不再谈论黑暗)
Forget these wide-eyed fears (忘记这些恐怖的事)
I’m here, nothing can harm you (我在这,没有什么能给你伤害)
My words will warm and calm you (我的话给你温暖安心)
Let me be your shelter( 让我为你遮风挡雨)
Let me be your light (让我为你带来曙光)
You’re safe no one will find you( 你很安全,没人能找到你)
Your fears are far behind you( 你所惧者远在千里)
……
这是简嘉非常喜欢的歌剧魅影唱段,林灼蕖的声音低沉悦耳,唱起歌也是非常好听。简嘉的屋子里面却是静静的,他似乎已经睡着了……
第二天,简嘉好了一些,但依然在床上卧倒,有气无力,面无表情,貌美如花地作天作地。
叶恒几个已经开始办正事,叶恒摸清楚了三个部落内部情况,并且打探到了有关一块高等级奠基石的消息。需要潜入其中一个大部落酋长的家中获得一份地图。去偷地图的人选只能是桑榆。在这满布植物的世界里,只要桑榆想藏,没人能发现他。
林灼蕖则是通过蛛丝马迹找到了周斌的动向。他立刻准备过去看看。
于是到了这天晚上,就剩下叶恒守着简嘉。
简嘉睡得半梦半醒间,突然听到零在他耳边说:“主人,有人进来了。”
简嘉一惊,慢慢睁开眼睛。
零继续说:“主人,进来的人手里拿着催情药剂,看来有人觊觎您纯洁的肉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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