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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是‘军魂……煞’?”简嘉注视着那位面容冷肃却气势凌人的军装帅哥,语气有些犹疑。
“你认识他?”林灼蕖立刻警惕地立起耳朵。
“不认识。”简嘉道。
不过曾经见过呢。
一个人如果阅读速度太快,获得的信息太多,大脑对于信息处理的能力又太强的时候,不期然之间就会发现,一些原本不相关的信息,结合到一起,会出现很多意想不到的结论。
不过简嘉一向对于不相干的人淡漠如同纯净冰水,除了长相漂亮又乖巧听话的可怜小孩子,他通常是不会主动出手帮助别人的。
眼前这位“军魂煞”殿下显然不是需要帮助的那种人。
那人就沉默地站在那里,站姿严正,背脊挺直,威严冷肃,如同一座不可撼动的巍巍高山。
他似乎不太喜欢开口说话,只是抽出腰侧黑鞘银饰的军刀轻轻一挥,刀锋在雨幕中寒光凛冽。
立刻人数近千的警察和士兵全部单膝跪地,齐声高呼:“参见军魂令主,谨遵令主之命!”
像是现代都市剧突然出现武林盟主,这场景实在很崩坏,但是那些警察和士兵都仿若着魔一样,狂热地看着军魂煞,仿佛只要他一声令下,他们就会忠实地为他攻城拔寨,赴汤蹈火。
“大哥!大哥!”一个人大呼小叫地奔向军魂煞。这人正是白天与简嘉他们发生冲突的君王邱楠。
邱楠对却于军魂煞没有一点畏惧之心,他瞪着眼,理所当然地开始抱怨,语气非常不耐烦:“我说大哥,是不是我不炸光了这些房子,你就不出来呀。你答应过妈妈,一定会照顾好我。我要是出了事,你怎么有脸面对她!”
看见弟弟,军魂煞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没有欣喜,没有亲切,没有安心,甚至没有任何情绪,他的眼睛里面只有一片沉郁,浓的化不开,沉甸甸压在眼底的沉郁。好像所有开心的,幸福的,明亮的事情都跟他没有半点关系。那眼神让人看上一眼,就如同赤身裸体地站在一片冰天雪地之中,头上还有一座慢慢压下的冰山,寒冷又窒息。
“哥,给我杀了他们。这几个杂碎敢惹我,”邱楠指着简嘉所在的方向,眼中满是恶毒和残忍,“长了那么漂亮的一张脸,也别浪费了,就先让这些大盖帽享受享受吧。”
这边罗杰一听大惊失色:“军魂煞殿下,都是误会,令弟的那个使魔我们已经放了,根本没有伤到他啊!他,他一定就在附近,我们没杀他啊!”
邱楠残忍一笑,本来还有几分英俊的脸说不出的令人厌恶,就像一条滑腻的毒蛇:“他来不了了,已经被我处理了,没用的垃圾,丢人现眼。”
“大哥,你就答应我这一次,他们真的特别可恶,你让这些兵把那俩小白脸轮了,我就保证以后再不惹事。”邱楠舔舔嘴唇,目露凶光,敢不识抬举得罪他,他就让他们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儿。
“我抱着你飞出去,我飞得很快。”林灼蕖搂紧靠在他身上的简嘉。
“再等等,那个军魂煞有重武器,贸然往上飞会有危险。”简嘉目光毫无波澜。
军魂煞听了邱楠的要求,灰色的眼睛扫过齐骧,罗杰和林灼蕖,视线没有一丝一毫的停留,那目光就像掠过没有生命的物体。轮到简嘉的时候,他的视线有一瞬间的凝滞,然后便移开。
他仍旧一语不发,手中军刀做出一个动作,紧接着收刀入鞘。
林灼蕖身体紧绷,时刻准备着抱住简嘉就飞。
可是外面那些警察和士兵不但没有攻击,反而纷纷列队,迅速而整齐地撤退离开了。
“大哥,我说的话你没听到吗?你可是答应过妈妈,保证让我过得顺心,你想让她死不瞑目吗?”邱楠脸上是一种压抑的暴怒,凶戾又恶毒,还夹杂着一些怨恨。
军魂煞却依旧一言不发,他身上的军服突然一变,成了一套便于动作的作战服,手中多了一架重型枪械,枪身闪烁着阴沉的乌光,枪口对准了简嘉和林灼蕖。
“殿下,我们真的没有恶意!也没伤到令弟,我们愿意赔偿!”罗杰叫得像捆在板凳上即将享受销魂一刀的猪。军魂煞的子弹可不一般,一发射出,普通的护甲就像纸一样脆弱,五层的君王都被打死过两个。
“他说你们该死,你们就死吧。”这是军魂煞第一次开口说话,声音低沉,冰冷萧瑟,带着山一样的压力,宣布着敌人必然死亡的命运。
邱楠哈哈大笑:“怕了吗?敢招惹老子,都去死吧!”
“小花放箭干扰他,把你得到的几个防御装备道具全部用上。”简嘉命令道,语气里还是不见一丝慌乱。
林灼蕖毫不犹豫,立刻放出十只火箭,带着尖锐的呼啸,对着军魂煞射过去。同时周围出现一层层各种防御道具启动的光华。
军魂煞沉郁的灰眸隐隐闪过一丝不屑,他挺立如松,没有任何动作,那些火箭就仿佛碰到了无形的障碍,纷纷在半空爆开,好像炸开了朵朵灿烂的烟花。却有一只漏网之箭对着邱楠过去,邱楠吓得大
', ' ')('叫一声,连滚带爬躲开,却仍被烧掉了一截裤腿,燎起一溜儿大水泡,疼得他满地打滚,直叫着要杀了林灼蕖。
林灼蕖双目流光璀璨,一颗巨大的,燃烧着的火球轰然砸向军魂煞。
军魂煞终于露出了一丝意外的表情。他抬起手中的枪支,射出一发沉重的炮弹,与火球对撞,轰隆一声,炸开漫天焰火,那场景简直如同流星火雨一样。
他不再拖延,立刻朝着简嘉几人扫射,眼中似堆积了一层灰色的雪,口中低低地说了一句:“死亡……即永眠。”
一枪射出,简嘉他们的道具就碎了好几件,看样子再来两枪,他们就要毫无遮拦地暴露在军魂煞的枪口下。
毕竟军魂煞是基因解锁六层的强者,简嘉两人只有二层。
弹药暴雨一样倾泻过来,就在罗杰暗叫性命不保,小命要完蛋的时候,军魂煞却突然就不动了,保持着一个端枪射击的姿势,僵立原地。
真的是僵立,那双令人畏惧的灰眼睛都直了,瞳孔圆圆的,那样子竟然有种诡异的呆萌。
林灼蕖紧紧地抱住简嘉,简嘉叮嘱了一句之后,就闭上眼睛,一动不动。林灼蕖能感觉到简嘉似乎在进行十分危险的精神力搏杀,他的心像被拉成了一根绳,打成了无数的结,然后塞在他的喉咙口,让他呼吸不畅。这次若是侥幸不死,他一定会拼了命提升实力,绝对不会再让简嘉遭遇这种危险。他不敢贸然行动,只是抱好简嘉,身上腾起一层红得发黑的火焰,如果这时候有人敢碰他,八成会被烧得只剩下一把骨灰渣渣。
简嘉的精神力无声无息地侵入了军魂煞的精神世界。如果有其他君王在场,一定会惊讶得眼睛掉出来。这种精神潜入敌人精神世界的攻击方式难度极高,需要深厚的底蕴和极强的控制力。简嘉只是一个二层的君王,居然就可以使用出来,并且轻而易举地成功了,这种天赋简直不可思议。
但是,即便简嘉精神力强大异常,即便君王天生就对使魔存在压制,这种攻击方式依然非常危险。
简嘉不得不行险一搏。
他本来有其他对付军魂煞的准备,没想到特么的那个邱楠就是个疯子,居然不管不顾地在任务世界制造爆炸案直接引出军魂煞。再聪明的人也无法揣度疯子的想法,除非你下降到跟疯子一样的层面去思考。
军魂煞的精神世界是一片极为压抑的乌沉沉的阴云。很难想象一个人的精神世界里,居然承载着这么多负面的东西。而这个人的意志力又无比坚强,用超强的承受痛苦的能力维持着精神世界的完整,没有崩塌。若是普通人,恐怕早就疯了。
简嘉想到有关这个人的一些信息,心中些微生出了一点感叹。不过现在可不是同情别人的时候,这位大佬正要杀掉他们,来安慰自己的弟弟呢——就像给受委屈的弟弟买根棒棒糖一样。
就这样吧,简嘉转了一圈,心里冷漠异常地下了决定。
军魂煞发现自己又回到了战场上,在那里,他没有伊甸园里面的超级战力,他只能看着亲密的伙伴兄弟一个个在战火中倒下,面对无数生离死别。那死不瞑目的眷恋眼神,那残缺破碎的尸体,他看着自己不断自我痛恨,为什么不能更强一些,为什么只能眼睁睁看着生命逝去,为什么别人都死了,只有他活下来?杀的人多了,他变得越来越麻木,越来越冷硬。在敌人层出不穷,挑战人类底线的攻击里,他变得可以毫不犹豫地对着几岁的幼儿开枪,因为他不知道他们身上是否藏有致命的炸弹。地位越来越高,心里的痛苦和压抑却累积得越来越深,像是磅礴厚重的冰川,一层层把他封在下面。他无法安眠,更多的苦痛折磨着他的心灵。
他又看到了乡村无尽的原野,贫民区杂乱无章的建筑,曾经居住了十八年的老房子。那里有满脸皱纹,干瘪瘦小却十分心疼他的外婆,喜欢教他读书写字,带着他打猎,摸着头夸奖他的继父,当然还有动辄打骂他的母亲和母亲最心爱的弟弟。
身为华裔的母亲十六岁生下他,那个占了她便宜的白人却不知所踪,母亲简直把他当成眼中钉肉中刺,对他从未有过好脸色。给他起的名字都透着厌弃。他姓余,全名是余下。
多余的,被丢下的人。
老房子在城郊一片混杂了黑人,墨西哥人,华人的贫民区。母亲每天给人做指甲,继父在餐馆端盘子。可是仍然没有钱让他读完高中。他什么活都干,打工赚钱贴补家里,他只想让疼爱他的外婆过几天好日子,让把他当亲儿子的继父可以喝上梦寐以求的好酒。
他长得高大,身手又好,这片混乱地区的流氓头子被他揍了几次,打得服服帖帖,都不敢再招惹他。
他以为,凭借努力,可以让重视的家人过上好日子。
可是家里着火了,外婆和继父都活活烧成了焦炭。母亲奄奄一息,只有跑出去玩儿的弟弟幸免于难。
他记得母亲烧得面目全非的脸,她瞪着满是血丝的眼睛:“你得罪的那些流氓……都是你……他们烧……烧房子……堵住门……都烧了……嗬嗬……”
“你要照
', ' ')('顾好弟弟,他是你爸唯一的儿子,他过得不好,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母亲临死之时,凄厉地喊叫一直在他脑中回荡。
是的,都是他的错,为什么死的不是他?
继父和外婆突然出现在他眼前,他们面容焦黑,目中透出怨恨,声音阴森:“你怎么不死?你怎么还没死?”
“我……我该死,为什么受到惩罚的不是我?为什么受罪的不是我?”他痛苦地嚎叫,恨不得直接失去意识,也不要再次面对这些。
就在他痛得想要撕烂自己的时候,一个清冷如冰泉的声音说:“如你所愿。”
然后精神便像遭受到了最残忍的鞭笞,在剧烈的疼痛中,他如同获得救赎一般,失去了意识。
罗杰提心吊胆地看着雕像一样的军魂煞,又看看抱着简嘉不撒手也不动的林灼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趁机带着自家胆小的君王跑路。
他费力地爬起来,爬到仍然昏迷的齐骧身边,刚想把他抱起,就听到军魂煞发出一声极其惨烈的叫声,那声音仿佛痛到极致,令人心肝打颤鸡皮疙瘩一颗颗起立。然后那道屹立如山的身影就轰然倒下。
简嘉睁开眼睛,目光黯淡,眼耳口鼻都流出细细的血线,脸色已经白得不像活人,他咳了一声,哑着嗓子说:“小花,咱们走。”
看到简嘉那样子,林灼蕖脸色一瞬间也失去血色,他双手都在哆嗦,他想把简嘉抱起来,又怕再碰伤了他:“简嘉你……你疼不疼……”
“别慌,我没事,头有点晕,跟晕车一样。”简嘉声音虚弱,但镇定如常,“小花,背我回家。”
谁会晕车晕到七窍流血,林灼蕖心里绞着劲的疼,眼睛控制不住浮起泪光。他轻轻地把简嘉脸上的血迹擦干净,小心地背起了简嘉,临走时看了倒在地上的军魂煞一眼,眼中闪烁着狠厉的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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