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闹着到了郁家后,谢荣把早前准备好的一个篮子拿了出来,里头装了十只鸡蛋、一方绣帕,跟郁桂舟说了声儿后,就提着篮子准备出门,在堂屋门口,丁氏蹙着眉头看着她的手腕,非常不满意:“这是提着东西去哪儿?不会去给谢家送礼吧!”
说到最后一句,丁氏一下提高了嗓子:“她谢家嫁闺女,关我郁家何事。”她指着谢荣:“别以为你是谢家女就偏帮着娘家,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你是我郁家的人记住了,那谢家什么东西,他们也配?”
谢荣任由她骂,等她骂完了才解释:“娘,虽然咱们两家闹翻了脸,但不看僧面看佛面呢,咋家跟二狗子家也没过节,一个村的,他家娶媳妇不去送礼也抹不开面儿不是?”
要说她也是不打算去的,都闹成这样了还送啥礼啊,只是谢家村人都姓谢,在婚嫁这事上一个村的都会走动走动,她要是直接把礼送到了谢二狗家,那边怕是不好做的,毕竟,她和谢老头家还有一层血缘呢?
罢了,就像相公说的,忍他一时又何妨呢?
“看屁的面,谁的面也不好使!”丁氏毫无畏惧:“谢娟那贱蹄子还成亲,也就二狗子家才会要那破鞋,等着吧,没准人家二狗子也不会要的。”
郁家的东西又不是老大一个人的,她和当家的膝下还有老二呢,桑儿才那么小小的一团,她不把家产牢牢给他拽着,被老大家的败光了老二用啥?
“娘。”谢荣无法,把目光转向了堂屋门口沉沉看着她们的丁母,想让她开口劝劝丁氏,她一个媳妇,有些话不能说重了,否则等婆婆一闹开,家里又得鸡飞狗跳的。
只是让她失望了,丁母就着丁云的手,指了指堂屋里头的凳子:“抚我老太婆过去坐坐,这年纪大了,多站了会儿就腰疼。”
丁云听话的抚着丁母一走,谢荣更是进退为难,这些日子相公一直忙碌着,读书的时间都是挤出来的,今儿好不容易事情都开头了,刚进了书房呢,她跟丁氏在僵持下去,待会又要把相公闹得读不进去就是她的罪过了。
想到这儿,谢荣抓着篮子,不跟丁氏争辩了:“娘,我听……”
“小荣,怎还在,天儿不早了。”书房门突然被打开,郁桂舟站在门口,看了看她们,看不出喜乐:“娘,晌午还有几位哥哥、叔叔的饭食要准备呢,可耽搁不得,待会小荣过了礼就要回来准备,你正好闲在家,帮小荣打打下手,等爹回来,我才好告诉他娘在家里也是为迎归祖父祖母劳累一番,就因为娘的识大体,儿子才能安心读书,准备来年的府试。”
伴随着他的一字一句,丁氏的脸色一红一白,她怎么可能听不懂,她的好儿子是在威胁她呢,又是拿孝道压她,又是拿当家的压她,更拿他读书来压她。
尤其是当家的对老大明年的府试更是看重,若让他知道她在家没帮忙还扯后腿,断了郁家发展,当家的吃了她的心都怕有,她冷哼一声:“娘不过是问问罢了,瞧老大心急的,生怕娘吞了你媳妇似的。”
对她的话,郁桂舟完全没反应,继续板着一张看不出喜乐的脸,眉头都不见皱一下:“儿子正是读在关键时候,宅子里的事烦请娘做主,只要不太吵闹就行。”
丁氏胀红了脸,恨恨的盯着她,心里一口血气翻涌。合着她说两句就扰了他清净,那旁边盖房子吆喝得那大声他就耳聋?
这就是她生的好儿子,就是专门来跟她唱反调的吧!
母子俩瞬间就干上了,在堂屋里闭目养神的丁母听着不对劲,自家的闺女自己清楚,她忙站了出来,也没让丁云搀扶了,几个大步走到门边,见丁氏气得说不出话,心下一叹,只得打起了圆场:“这是做啥,母子俩有话好生说就是。”她见谢荣还站在边上,尽管心里有些不情愿,也知道先去递个梯子:“小荣啊,你娘就是刀子嘴,心里是没啥的,就是多说了两句,你别跟她计较,这时辰不早了,你快去过礼吧,别让人说道郁家失了礼数。”
谢荣还是第一次被丁母这样和善的对待,微微一愣,方道:“外祖母放心,小荣知道。”
谢荣一走,郁桂舟懒得跟丁氏对上,对丁母道了谢,又关了房门认真读书去了。丁母拉了拉丁氏:“春花啊,你这闺女也是,脾气咋那般大,火急火燎的。”
丁氏回神,瞬间瘪了气,胸口还不定的起伏:“娘,你看到了,这就是我生的好儿子,我说啥他专门反对啥,为了个小蹄子,都不知道明里暗里的告了我好些次了,我……”
“别气,别气。”丁母见她眼眶发红,一把拉着人往堂屋走,见到丁云坐在窗边发呆,眼神闪了闪,等丁氏消了些气才道:“你也是,大模大样的就对上,你一个婆婆,真要捏着媳妇,那还不简单?”
“......”她倒是想啊,可次次为难谢荣都被逮个正着,当家的不常在家,可老大整日整日的在家,一点风吹草动他都清楚,根本瞒不住。
“所以啊,身边得有个放心的人呐。”丁母意味深长的说了这句话后,眼角朝丁云看过去。
丁氏看了看她娘,又看了看娘家侄女,哪能不懂丁母的意思。郁桂舟为了个谢荣跟她母子离心,可这儿媳若是变成了有血亲的丁云,这锅里转来转去的始终是自己人,不是个外人,而有了丁云这个当侄女和当表妹的掺和在他们母子之间,这些由头根本就发作不起来,一时,丁氏陷入了沉思。
丁母见状,这才满意的笑了。说来她还得庆幸郁桂舟母子不和,否则丁氏不晓得还要拿乔拿多久呢,上次丁家单独和丁氏说了丁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