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夫子</h1>
在十一月的最后一日,郁桂舟已经把他住了一年的房间给收拾妥当,床边已经搁好了两个包袱,脚边还有几口大箱子,是他特意请人做出来的,里边装满了他抄录的藏书,一些字画等等。
姚未提了个篮子走进来,见他屋里空荡荡的,不由感叹了两句:“郁兄,你这收拾得到快,我还说过来帮你收拾收拾呢?”
郁桂舟一听,感叹自己幸好先收拾好了,要是让姚未来收拾,恐怕这里早就一团乱了,他笑道:“左右没多少东西,我自己收拾就行。”
姚未也就顺口一说,当下提了手中的篮子在他跟前晃了晃:“这是我娘给你做的,让你带着路上吃。”
郁桂舟这一年在姚家可是刷足了好感,上到姚大人,下到姚夫人都对他赞不绝口,尤其知道郁桂舟已经被院首一句“教无可教”给打发,以后就不再来府学读书后,姚夫人想起郁桂舟夸了她好几回手艺,当下就亲自下厨去了。
为这事,姚大人心里再不满也得压下,总不能他都这么大个人了,还传出来跟小辈抢吃的吧?
“替我多谢夫人。”郁桂舟接了篮子,由衷的说道。
虽说这一路走来,因着姚未的原因,姚大人才会无条件的给他们机会,但得了实惠,受了益的总归是他,如今压在他身上的大石已被挪开,如同大魏普通的万千学子一般,他也能正常的发挥自己的作用,努力的争取那一片栖身之所,而不至于因为前一辈的过加诸在他身上,让他如同郁五叔一般郁郁不得开颜,这条路上,他用尽了心机,还把姚未、白晖、施越东等人绑在了一条船上,相较于他们的赤子之心,他显得卑劣得多。
姚未摆摆手:“不用,你可不知道,以往我娘可最是疼我,如今可好,见天儿的夸你,你在她眼里哪儿都好,我这个亲儿子也得靠边站着。”
郁桂舟笑而不语,没理会他这口是心非的。
说着时,白晖和施越东也相携着走了进来,四人落了座,白晖眼一瞥见到床边搁着的篮子,笑道:“巧了,我也给被兄准备了一些吃食,都是庄子上自己种的,拿回去尝尝鲜还是可以的,已经搁在外头车里了。”
郁桂舟替他们斟了茶,回道:“多谢白兄美意。”
施越东嘴唇轻抿,脸上还有几分腼腆,他眼眸有几分慌乱,喝了一口茶水下去才压了鼓动的心跳:“下月我来找郁兄喝茶。”
郁桂舟蓦然大笑:“欢迎之至,为兄不光要喝茶,还要讨一杯酒喝。”
施越东一下面红耳赤。
连姚未也开始打趣起他:“恭喜施兄,马上就要进入新境界了,都说金榜题名,洞房花烛,到你这儿倒是洞房花烛后,再行题名时啊!”
姚未荤素不忌,又是金榜,又是洞房花烛的,直让施越东脸色都冒起了烟,若非是过来给郁桂舟送行,只怕早就落荒而逃,而不是坐针如毯了。
白晖低咳了两声,头一回没反驳姚未的话,一本正经的传授着经验:“姚兄脸皮未免太薄了些,哪家的世家公子哥不是早就有了一二贴身伺候的,虽说施兄洁身自好,不过这好事将成,改日兄台找两本书给你瞧瞧,免得临到了头,你发挥失利惹得小弟妹不喜那可就遭了。”
“哈哈哈。”
姚未狂笑不止,郁桂舟正要提醒他们别太过火,只见施越东已经一下站了起来,整个脸都烧起来一般,扔下一句:“郁兄,下月见。”便落荒而逃了。
看着他的背影,郁桂舟止不住感叹:“你们啊,明知施兄脸皮薄的很,还拿这事儿来逗他。”
依施越东的别扭性子,还不知道要为难到何时呢?
姚未等丝毫不收敛,竟然把战火燃到了郁桂舟身上:“郁兄别说施兄了,咱们四人中,唯你最先成家,据闻都好些年头了,我可连我小侄儿的脸都没见着,该打,该打!”
白晖跟着点头。
“哟,你们俩何时结成了一条线了,”郁桂舟还惊奇的道:“我可记得两位兄台可年长于我和施兄,两位急着我们,还不如多想想自个儿。”
两个年纪比他们还大的光棍,竟然还好意思调侃小的,也是一言难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