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叙这回笑的更厉害了,他夹着烟的手挠了下额头。那天的凉风自西向东,将他烟头的腥火吹得奇亮。
“中午吃的什么?”他吸了口烟,又问。
此时余声已经有些饿的前胸贴后背了,忙活了大半天早已是饥肠辘辘,就连其其都不能安慰她。
“就随便吃了点。”她眼珠子轱辘在转,说到最后声音都小了,“你什么时候忙完啊?”
梁叙低头掸了几下烟灰:“再一会儿。”说完又补了句,“要是无聊就出去逛逛别老闷房子里听到没有,我忙完就回来了。”
挂了电话他抬头看太阳,西边正下。
梁叙抽完一根烟又进了琴行,周显和陈皮正各自忙着手里的工作。他们最近做曲子学乐器,平时能凑在一起的时间也并不多。
地下室里就他们仨儿,吉他拍的震天响。
陈皮将耳机拿了下来伸了伸懒腰,靠在椅子上伸直了腿休息。看那样子着实累着了,不停的打着哈欠唉声叹气。
“谭叔到底啥意思。”陈皮絮叨,“这都多久了就这样不管我们?”
周显看过去一眼又低头弄自己的,梁叙像没听见似的由着这家伙自言自语。这会儿除了琴声的动静还有下楼梯的脚步声,三个人同时看去。
“说我什么坏话呢?”谭家明已经走了进来。
陈皮跟做坏事被老师抓住一样立刻坐端坐正,一不小心碰到贝斯差点掉到地上去。梁叙勾着嘴角笑了一下,周显也停下了动作。
谭家明看了他们仨一眼:“喝一杯去?”
这提议那俩自然是没什么意见,梁叙看了下时间让他们几个先去,自己回了红砖胡同找余声。可他一到租屋就看见她和猫睡熟在床上,连房门都没关严实。
然后脚步一停,被屋里的陈设惊得一愣。
墙上贴着淡绿色的壁纸,桌子上摆着一些女孩子喜欢的小物件,阳台上挂着他昨晚的脏衣服,似乎已经被太阳晒的差不多了,风从窗户吹进来衣摆一摇一摇。
这感觉真他妈温馨。
余声听到动静慢慢动了动,手指揉了揉眼睛。其其被她抬手的动作也弄得睁开眼,一人一猫同时看到梁叙,人醒了猫溜了。
梁叙俯身蹲在床边看着将醒未醒的姑娘。
“你这么贤惠。”他说,“我压力是真大。”
余声嘻嘻一笑,从床上坐起来,得意的扫了一圈屋子。她身上的毛衣看着柔软极了,松松垮垮的搭在颈间锁骨很清晰。
“我厉害吧?”她歪着脑袋看他。
梁叙低声点头直笑,然后将她的腿移到床下给她穿鞋子。纯白色的帆布松糕鞋简单大方,她随随便便一穿哪怕什么都不做看着就很乖了。
“我们要出去吗?”她问。
梁叙‘嗯’了一下,抬眼说:“带你见个人。”
然后拿过被子上的墨蓝色外套给她穿上,余声问他见谁得知是谭家明还挺兴奋,屁颠屁颠的跟在他后头就去了。梁叙拦的计程车,路上不知道前头怎么回事儿特别堵。
距离说好的地方已不太远,他便带她下车徒步过去。
余声走在街上四面看小蹦小跳,一会儿扯着梁叙的袖子一会儿又丢开他自己往前跑。过马路的时候她不知往哪儿看撞上红灯都没注意被他一拉,下意识的就拽住他胳膊。
“什么呀这么硬?”她吃了一惊。
或许就是蹭到了他胳膊肘上的骨头,可这话成年人耳里怎么听都有些别的意思。旁边的汽车一辆接着一辆急促驶过,梁叙还握着她的手目光很静。
“要不再摸一下。”他微俯身说话声又低又轻,“软着呢。”
第49章
那是谭家明一个老友的私人酒吧,来去的都是一些交好的熟客。他们到那会儿一堆人聊的正欢, 陈皮和周显刚碰了一杯。
余声被他拉着手乖乖跟在后头。
陈皮一口酒灌嘴里扬手叫他们, 像笼子里的鸟重见天日似的兴致极好。余声看到那个唯一陌生的人心下了然, 一时觉得特别熟悉。
“叫谭叔。”梁叙说。
余声微微颔首乖乖叫了一声, 便随着梁叙坐下听他们聊。谭家明看起来像个老朋友时而笑一下,话挺少的都是陈皮在唠叨。梁叙一面给她倒橙汁喝, 一面搭上一两句。
酒吧里的人不多, 三两一堆。
过了一会儿听到谭家明说起摇滚乐, 好像是自打她坐下到现在才提起来。余声听不懂他们之间的专业术语,但从他们几个的眼神里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那是梁叙喜欢的事情。
说起下一步打算陈皮听见谭家明说‘继续练’的时候哀嚎问天,梁叙倒是没有什么大的表情变化。他端起酒抿了一口放在桌上, 没多少度数却辣的人心揪。
“对了谭叔。”陈皮忽然想到什么,问,“你认识薛岬吗?”
谭家明皱了下眉头:“怎么问起这个?”
听到这个名字梁叙也下意识的蹙眉朝陈皮看了过去, 后者被这几个人的目光一堵随口提了句年前那场架。周显面目也凝重起来, 这才知道原来那晚李谓揍得就是这个人。
“是个玩摇滚的料就是不走正道。”谭家明看了他们一眼,“知道他哥谁吗?”
余声也认真听起来。
“薛氏集团应该知道吧。”
陈皮惊恐的‘啊?!’了一声, 然后慢慢偏头看向沉默下来的梁叙, 有些后悔提这一茬。可许镜提醒过总得长点心, 知道了总归不是坏事儿。
梁叙又往喉咙里灌了几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