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宜气笑了。
和裴新泊对视一眼,吴宜阴阳怪气:“我一直在想一件事。”
裴新泊凑近:“什么?”
“当年生的时候,真的不是搞错了?”吴宜神色凝重。
闻言,裴决站起来,准备走人——
“站住。”裴新泊瞪他:“你妈说话呢!什么规矩。”
“老裴家从来没规矩——到我只有一条:吴小宜女士说话,必须认真听。”
裴决:“……”
吴宜重重叹气:“生的时候你看清楚了吗?是这小子吗?我真的担心……”吴宜抚了抚胸口,重复自己儿子刚才面无表情的三个字:“还没加……我的老天爷……”
“影影会跟他那得老天闭眼——难怪被姓闻的小子——”
“妈。”裴决咬牙。
“妈什么妈——声音小点。”裴新泊不客气打断,转头拍拍妻子肩膀,语重心长:“小宜,不瞒你说,这件事我仔细想过很多次。”
裴决:?
真是无语了,但他只能站着听二老说相声。
“抱是应该没抱错,这么点胳膊腿,我一路跟着护士,我看得紧紧的——”
裴总语气跟开集团大会似的,来回比划、有板有眼:“可能啊,我想啊,是不是半岁那年——你记得吗?就是这个脑壳顶被他二姨家孙子拿积木敲了两下……”
裴决是一点听不下去了,转身就走。
进入四月,气温稳定许多。至少不会像入春那会,时不时冷风冷雨,要不昼夜大温差,稍不留神就容易着凉。
樱花却快到花期,车子停在楼下,头顶已经看不到几朵淡粉了。
闻琰背着粉色小兔子书包一路蹦蹦跳跳。
钟影不是很放心她的腿,但小姑娘本事很大,最后两阶还专门扭头煞有介事地嘱咐钟影:“妈妈你看——我真的没事了。”说着一股脑蹦下去。
钟影气得说不出话。
裴决远远站着,忍不住笑。
“裴叔叔。”闻琰仰头礼貌叫人。
裴决点点头,摸了摸一看就是钟影扎的两个精致小辫子,打开车门让小姑娘先进去。
钟影走近:“怎么这么早就来了?阿姨和我说让我们晚点去。”乌黑浓密的发丝披在肩上,和她身上毛衣的料子一样柔软。
裴决没想到他妈居然还有这么一招,顿了顿,说:“没事。”
她手里还拎着两个礼盒,注意到裴决视线,钟影低声:“不知道你爸妈还喜不喜欢喝茶……”
裴决伸手接过,语气自然:“喜欢的。”
钟影抬头朝他笑了下。
裴决握紧礼盒的袋子,给她打开车门:“先进去吧。”
车子开到栖湖道得有半个钟头。
闻琰在车上吃了两个果冻,望着窗外没一会就打起了哈欠。
她纯属是玩累的。周六跟着奶奶在北湖公园划了半天船,顺带围观了几家人相亲,和奶奶一起评价了男方的长相,晚上又被秦云敏接到家里吃小火锅,这日子过的,简直随心所欲。
钟影把她抱到怀里,让她靠着自己打瞌睡。
快到的时候,小姑娘彻底睡着。她埋在妈妈胸口,小手抓着妈妈的毛衣领子,十分依赖的样子。
裴决将车慢慢停在蓝山脚下。
对面树荫繁茂,郁郁葱葱,栖湖道的田径道一路往里纵深。最深处就是碧景别苑。
周日上午,前来锻炼的人不少。
好多都是一身速干衣,脚步飞快,偶尔也有三三两两、转转悠悠看风景的。
也许是远离市区,这里的樱花还没谢。淡粉色的花瓣被田径跑道上一阵接一阵的风吹得四散。
钟影望着窗外,见车停下,便准备叫醒闻琰。
裴决后视镜里看到,轻声:“不着急。”
两人视线在后视镜相遇,钟影笑了下,压低声音解释:“昨天玩疯了。”
裴决笑,看着钟影低垂着视线注视闻琰,好一会才道:“胆子比你大。”
钟影点点头,细致地摸了摸闻琰头发,语气很轻:“是。像她爸爸。”
裴决没说话。
他收回握在方向盘上的一只手,搭在窗沿。视线跟着过去,好一会,他都只是盯着那里,直到一滴雨落在手背。
快到清明了,雨水也更加频繁。
车里坐了会,小雨就窸窸窣窣下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