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秦云敏抓住他话里的漏洞,笑吟吟:“我见你也没给自己放多久啊。每次去你那都是我等你。”
周崇岩:“……”
见状,钟影笑着说:“其实还好。以前不会这个时候请假。主要担心舒怡。”
说起这个,秦云敏也略知晓些。她问钟影:“就这么算了?”
“闹成这样,总得给个说法吧?”
她不知道具体内情,只从赵慧芬那听说闹掰了,可婚礼的赔偿竟然全部女方担负。
钟影想起前两天和程舒怡通的电话,语气迟缓:“应该就是这样了。她和宋磊后来一直没联系。”
说着,剥好的虾搁到钟影面前,裴决擦了擦手,忽然问:“宋磊怎么了?”
难得见裴决对这事好奇,钟影环顾一圈三个人,愣了下:“我不知道啊。舒怡就说他工作出了问题……”
秦云敏摇了摇头:“遭报应了吧。”
裴决笑了下,没再说什么。
吃完四个人看了个电影。
周末影院人多,没什么好位置。四个人凑得又临时,进了场,全挨边上。还是一部文艺片,开头好一阵故弄玄虚,钟影今天本来就没睡够,这下天时地利,醒来脑袋都快从裴决肩头滑落。
散场灯亮起,周崇岩像是得了什么恋爱脑恐惧症,拉起秦云敏就走,不敢多看一眼。秦云敏乐得不行。她和周崇岩坐后面一排,见妹妹睡得头发乱蓬蓬,好像一只炸毛猫,忍不住伸手摸了两把,笑着道:“这么累吗?”
脸颊一直蹭着裴决外套,衣料偏硬,她坐起来皱眉看了眼裴决,有点迁怒的意思,顶着半边压出的、有些痒的红脸对秦云敏含糊:“不好看……”
裴决点点头,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想也不想就支持妹妹:“确实不好看。”
秦云敏:“……走走走。”
这回换她赶紧拉周崇岩离开。
好像慢一秒,脚下就跟着黏黏糊糊了。
原本以为请假的事多少得费些功夫,钟影甚至想好实在不行拜托琴行的哪位老师了。
谁知过了个周末,艺术团突然发来通知说,假批下来了。
钟影过去一问才知道,原来是七月份的暑期活动安排出来,钢琴演出因为学生报名不够,砍了好几个。这下真是那句话,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回去和裴决说,裴决问她:“去年也是这样吗?”
钟影慢慢摇头,思索道:“去年好点。”
“家长们一阵一阵的。今年学钢琴,明年学小提琴。后年再弹个古筝……”她的语气不像失落,但也不像开心,好像还沉浸在请假的困难里,面对着突如其来的运气,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裴决瞧她,忍不住弯起嘴角,觉得这样摸不着头脑的妹妹过于可爱了。
假期定下,时间也开始加速。
几天后,闻琰从深州坐飞机前往英国参加夏令营。第一站就是牛津。只是小姑娘水土不服,刚到就生病,上吐下泻的,入夜又开始发烧。钟影是第二天下午知道这件事的。电话打过来,那边是早上八点多,经过一夜,小姑娘已经退烧了。两个奶奶陪在身边,还有一个时不时冒在画面后头、小心翼翼趴闻琰床边的陈知让同学。
钟影急得心慌,坐不住,屋子里走来走去,脚边正在收拾的行李箱变得令人烦躁。
听赵慧芬说没事了后,手机递到闻琰手里。
看得出来,烧得满头满脑的汗,湿漉漉的额发贴着闻琰苍白的小脸,一双乌黑的眼瞳格外深。忽然,一只小手伸进镜头,屈指轻轻抹了抹闻琰汗涔涔的鬓角,然后替她撩开额发。
虚弱的公主看到镜头里可怜巴巴的母亲,眨了眨眼,忽然笑嘻嘻来了句:“妈妈,how are you 哇?”
钟影心疼得眼泪要掉下来。
临行前一晚,因为闻琰的状况,钟影行李都顾不上收拾,整个人心慌意乱。晚上都没怎么吃下饭。她是焦心的。女儿在千里之外,虽然跟着熟悉的、亲近的人,但到底不在身边,思绪时时刻刻都在煎熬。
裴决陪在钟影身边,见她吃不下什么东西,便也没劝。一个人先把行李妥当。
晚上八点多,吴宜打来电话,安慰道已经没事了,正在大口吃饭呢,说着发来照片。看得出来,初愈的公主胃口不错,埋头吃饭都顾不上和镜头打招呼。陈知让难得严肃着一张面孔,他挨着闻琰坐,仔细盯着闻琰张嘴吃饭,眼神都不错一下,好像生怕闻琰吃快了噎死。
接了吴宜的电话,闻琰吃完,又和妈妈说了好一会视频,钟影这才稍稍放心。这一整天,她都坐立难安,连带裴决也沉默不少。
裴决在客厅检查行李和证件,明天上午的飞机,吃完早餐就得出发了。扭头见钟影从房间出来,神色放松些许,便笑着问:“好了?”
钟影点点头,走过去说:“她从小没生过什么大病。小毛小病都是一晚上好。隔天跑啊跳啊,精神比我足。”
听见她叹息着念叨闻琰,裴决没说什么,放下手里的证件,拉她坐身上,亲了亲钟影颈侧,忽然道:“一直有个问题。”
他语气还蛮正经的,钟影一愣,微微笑着问:“什么问题?”
“她真的是你女儿吗?和你哪里都不像。”
“你小时候生病,起码拖一周。感冒一周、咳嗽一周——小学三年级撞教室门上,脑门青都要青一周。”
裴决叹气:“闻琰真的是你女儿吗?”
钟影笑起来。
她伸出两手捧着哥哥的面庞,想了想,似乎在犹豫,但对上裴决同样带笑的眼神时,弯起嘴角说:“她是我和闻昭的女儿。”
裴决:“……”
“听说女儿都像——”
裴决面无表情:“好了。”
钟影望着他直笑,过了会,她捧着哥哥的脸,小声:“是你要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