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崇岩那帮兄弟更乐。
“我在他那里获得了几近狂妄的自信,于是便也觉得世上无难事。”
周崇岩笑着接过话筒,说了句:“补充一下,不是不会反驳,是我真心觉得秦老师说什么都对。”
他这话就比较肉麻,比起前面时常笑场的温馨氛围,这句属实有些破坏气氛。但也无伤大雅。毕竟也侧面证实了他确实不怎么会反驳秦云敏。重点都是歪的。
婚礼流程按部就班地走完,钟影才有时间歇下来。
闻琰彻底玩疯。
大概秦云敏的婚礼是她参与的所有婚礼中最开心的。因为不仅新郎新娘喜欢抱着她拍照,全场所有小朋友都唯她马首是瞻,一口一个“小闻姐姐”,闻琰简直美呆。这还是不是最美的——钟影特许她下午领着一帮宁江来的小朋友去北湖公园玩。
那块是她的地盘,她领着小朋友,加上下了一夜雪的南州,就像孙悟空开辟水帘洞,应有尽有。
赵慧芬叮嘱她,说宝贝你要看紧了。闻琰拍拍手,说没问题的奶奶,都牵好绳了。钟影过去一看,发现她给每位小朋友的手腕都牵了根婚礼上系气球的灵活丝带,五颜六色,还挺好看。
钟影哑住,不知道说什么,觉得有点不对,可又似乎正好。
当然,这样疯玩的结果,只有感冒。
之后两天,闻琰天天起床擤鼻涕,顺带的,把钟影也传染了。裴决是这个家里唯一的幸存者,他照顾她们母女,莫名有种过家家的感觉,过分可爱了。
妹妹裹着缩在沙发里的时候,怀里还仔细揣着一个,两个人擤鼻涕的动作和频率如出一辙。只是钟影刚给闻琰掖好毯子,闻琰又伸出手来像模像样地摸摸她妈妈的肩膀,弄得钟影好气又好笑。
闻琰好得快。她本来小毛病就两三天,最快一晚上睡一觉就没事了。钟影不,从小到大,一场感冒拖拖拉拉、没完没了,弄得赵慧芬都担心闻琰二次感染,怕小孩子禁不住老是咳嗽,于是放学的时候,直接把闻琰接了回去。
闻琰安慰钟影,说妈妈你快点好啦,不然奶奶不会让我们见面的。
说完,赵慧芬瞪她,我是最坏的人是不是?闻琰笑嘻嘻,转头又去哄她亲爱的奶奶。
所幸第二场雪停了后,气温上升了几度。
冷还是冷,但不是那么阴了,阳光好的时候,有点入春的感觉。
十二月中,艺术团年底的改革正式出炉。
钟影重感冒好了去上班,就听说领导换届了。
新换的领导里有几个也是艺术院校毕业,很重视南州的文教发展,预计年后将和市里一些专业机构合作,将原先的艺术团扩大,再结合本土文化,创办人民艺术大剧院。
人艺剧院的消息很快上了南州新闻。裴决回来看到提了句,说地方已经选好了,年后动工,眼下正招商呢,前几日市里领导还过来说请吃饭。
钟影好奇这里面需要投多少钱。裴决对这块不熟,要是问他造一架飞机多少钱他门清,可剧院又不是飞机。
他想了想,对妹妹说:“下回吃饭一起去吧,问问专业的人。”
钟影以为他在搞笑,就没理他。说实话,裴决确实是这么想的。所以某天周末他回来、说明天一起去某某地方吃顿便饭的时候,钟影以为就是一般的聚会。谁知到的时候,看到团里一帮领导,还有几位眼熟的同事,她就有些懵了。
当然,其他人更懵。
一直以来,钟影在团里、甚至在琴行,存在感都不是很高。主要她做事认真,一码归一码、一样归一样,不会说心血来潮,也不会不负责任引得家长不满。很多时候,在别人眼里,她就是一位在自己位置上安心做着自己事的钢琴老师。
众人照面,心思各异。
裴决帮钟影挂好大衣,回过身来拉她在一旁坐下。
团里领导互相看了眼。
为首的先是朝钟影点了点头,便笑着同裴决说:“原来钟老师是裴总太太。”
裴决笑,刚要说什么,就见妹妹点了点头,礼貌地称呼了几句自己的领导。裴决转头瞧她,眼底笑意明显。
一顿饭下来,钟影对于建成一座剧院前后需要动用多少资源了解得七七八八——其间她一度希望裴决不要再问了,因为她都看到领导那种熟悉的紧张感,估计她领导也没见识过这么较真的投资方。
东捷还是很大方的。毕竟这几年在南州的发展,市里也确实支持。
饭局结束,裴决看起来若有所思。
钟影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见他起身去拿外套,也站了起来,笑着说:“那你想和别人说什么?”
“太太不好吗?”
裴决:“……”
瞧瞧这什么话。
什么叫太太不好吗?那是好得不得了——可问题的关键是这个吗?
他穿好外套,拿着妹妹的大衣过去给妹妹穿上,想了想,算是被说服了,点头道:“好的太太。”
钟影笑起来,见左右没人,转身凑上前亲了亲裴决嘴唇。
裴决忍不住笑。
回去路上,两人讨论了下剧院的成本大还是飞机的成本大。
裴决自然觉得飞机成本高,在他眼里,造飞机那是技术研发,剧院——全国哪里没有剧院,这里面需要什么技术创新吗。钟影不赞同,说剧院也有创新啊,你看现在的舞台,细节都很重要,艺术更是高阶——裴决截下,颔首道:“所以我们是在谈剧院还是谈艺术?”
总之肯定不关飞机的事。
顿了顿,裴决又说:“当然你要是谈艺术,你最大。我不说什么。”
他这话隐隐有裴总风范,但最后那句,估计只会对着自家太太说。
钟影乐了,她笑着没说话,转头去看窗外。
圣诞越来越近,元旦也近在眼前。
路过那家金饰店,此前的念头再次冒进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