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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心传来柔软的触感,卡洛斯心中同样发软,没再出声。
生理课还教过,雄虫的身体会因为释放大量信息素而陷入疲惫状态,需要充足的睡眠来恢复。
卡洛斯曾以为自己这辈子都用不上这些知识,却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派上用场。
宁宴在半梦半醒之间陷入了轻柔的水波。不久,后颈碰到了什么温热的东西。
释放过信息素后,那片肌肤本就敏感得不能碰。被这么一激,宁宴立刻反应剧烈地向前一挣,同时睁开了眼。
卡洛斯手中拿着一条热毛巾,见状赶紧伸手扶住他:“纹身贴不好洗,先热敷一下。”
宁宴仍是迷瞪瞪的。浴室里雾气弥漫,他的眼中同样含着蒙蒙的水汽,似乎是思考了一会儿,慢吞吞的靠了回去。
毛巾于是又覆了上来,片刻后轻轻揉搓起来。在热与痒之间,宁宴又感到隐约的痛意。
“……疼。”他嘀咕一声,用湿漉漉的手推了一把卡洛斯,在银灰色衬衫上留下一个深色的湿手印。
卡洛斯捉住他的手腕放回水中,偏头观察片刻:“纹身贴在皮肤上停留太久,过敏了。”
佣虫已经将加急快递送来的睡袍放在门口。卡洛斯把昏昏欲睡的雄虫从浴缸里捞出来,换衣服吹头发,涂上过敏药,喂了点水,然后塞进被窝。
宁宴的脑袋一沾上枕头,困意立刻铺天盖地涌上来。
“宁宁,睡吧。”卡洛斯替他掖好被角。
眼见着雄虫睡熟了,卡洛斯在黑暗中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才轻手轻脚地退出房间。
此时已经接近黄昏。卡洛斯去浴室冲了个澡,出来后打开静音的终端,屏幕顿时被无数消息提醒与未接通讯淹没。
在艾德蒙德酒店的军雌们已经撤离。那份餐食的调查报告在不久前发进了卡洛斯的邮箱。
饭菜中的剂量对于亚雌来说并不算大。可见休伯格既计划着惹恼温斯特,又生怕药量太多、让两虫真的发生了什么。
但这对雄虫来说又是不同的概念,再加上套房内残留的a级信息素诱导,宁宴怎么可能扛得住。
还在哈雷尔家族时,卡洛对休伯格这个血缘意义上的雌兄并无明显印象。在进入第三军后,听闻哈雷尔元帅将休伯格选为继承虫,才对他有所关注。
温斯特的话虽然刻薄,但并没有说错。休伯格继承了元帅的野心,却没能继承元帅的城府与心计。
只是没料到,这次不入流的算计,竟然险些让他得逞。
卡洛斯闭目思忖许久,才开始处理消息。
短短半天时间堆积了不少公务。雄虫还在楼上睡着,卡洛斯也就没有回军部,虽然多有不便,但还是留在家中。
入夜,卡洛斯停下手头的工作,去卧室看了一眼,见宁宴睡得正香,又轻悄悄退了出来。
回到书房,光脑上正弹出一个视频通讯申请,是凯度副官发起的。
这个时间打来视频通讯,定然是有紧要的事情。卡洛斯立刻接通。
“上将,十二分队在巡逻时发现一只雄虫,那位阁下称是来找您的。”
凯度将摄像头一转,卡洛斯在屏幕上看到了波昂脏兮兮的小脸。
第28章
宁宴睁开眼,恍然有种过去了一个世纪的感觉。
陌生的房间、陌生的衣物让他险些怀疑自己又穿越了,直到一点儿模糊的记忆浮现在脑海中。
皱巴巴的银灰色衬衫,左胸口的位置多了一个湿手印,边上还溅着星星点点水珠。
记起这个画面后,其余零星片段逐渐涌了上来,虽然纷乱繁杂,但足够宁宴拼凑出大致经过。
他保持着醒来时的姿势,呆呆地放空了片刻,然后猛地一翻身,将脸埋进枕头里。
直到被憋得发闷了,宁宴才坐起身。左腕上空落落的,终端应当是被卡洛斯取下来了。
卡洛斯……
一想到这个名字,某些宁宴刻意想要忘记的回忆立刻一个劲儿地往上冒,耳边甚至还回荡起自己当时的声音。宁宴有些崩溃地抓了一把头发,掀开被子下了床。
地上摆着一双拖鞋。
四肢略显乏力,脑袋也有点晕,多半是因为睡得太久了。卧室里窗帘紧闭,只微微透着一点光。宁宴没摸到开关,干脆就着那点微弱的光线走到门口。
终端不在,他无从知道时间,一打开房门就被外头大亮的天光晃了眼。
宁宴沿着走廊往楼梯口的方向,却听到楼下依稀传来呜呜咽咽的哭声。
为什么上将家里会有哭声?
宁宴脚步轻悄悄的,挪到楼梯口,探出脑袋往下一看,和客厅沙发上抹眼泪的棕发雄虫对上了视线——
哭声戛然而止。
波昂正抽抽搭搭的,泪眼朦胧之际,忽然看到二楼栏杆外多出了一道身形。
波昂用力一眨眼,抖掉眼眶中的泪水,视野重回清晰,他也因而看出楼上站着的是一只雄
', ' ')('虫。
等等,雄虫?
他劝了几百次都不肯申请匹配的舅舅,他给推送了无数个拟雄主播都不为所动的舅舅,居然在家里藏了一只雄虫!
波昂的嘴缓缓张成了“o”形。与此同时,对面沙发上埋头看光脑的卡洛斯若有所觉,回头望向楼上:“阁下?”
宁宴发现卡洛斯看过来,下意识缩回了脑袋,在短短几秒钟内进行了一番心理建设,才闷头走下楼梯。
于是,波昂惊恐地发现,被卡洛斯“金屋藏娇”的这只雄虫,不仅穿着丝绸睡袍,还一脸睡眼惺忪,看上去刚起床的模样。
谁家好雄虫平白无故穿丝绸睡袍、睡到下午三点才醒的啊!
波昂的眼珠都快瞪出来了。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卡洛斯已经放下光脑,站起身迎了上去,用一种波昂从未听过的轻柔语调问:“感觉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
宁宴摇头。
“洗漱了吗?”
宁宴又摇摇头。他醒来之后完全是懵的,根本没想到。
“脖子后面还痒吗?”
宁宴感受了一下,老实回答:“还有一点。”
卡洛斯轻声道:“我看看。”
波昂眼睁睁看着那只黑发雄虫坐在了对面的沙发上,把衣领往后扯了扯,然后侧过身背对着卡洛斯,微微垂下头,以一种毫不设防的姿势向军雌露出后颈。
卡洛斯认真地检查过:“再涂一次药,应该就没问题了。”
语罢,他从桌上拿起药膏。宁宴嗅到空气中的药味,安静地坐着没动。
浴袍的衣领被军雌勾着又往下拉了一点,后颈传来冰凉的触感。
涂完药,卡洛斯用纸巾擦掉指尖残留的药膏,替宁宴将领口拢好,又问:“常服放在床头了,怎么不换上?”
宁宴像是被老师提问的小学生,双手放在膝头,规规矩矩的:“我好像没看到……”
卡洛斯注意到宁宴空无一物的手腕:“你的终端也在那里。等药膏吸收了再去换衣服。”
宁宴乖乖点头。
波昂在一旁听着他俩旁若无虫的对话,心中简直掀起惊涛骇浪,对黑发雄虫的身份好奇得抓心挠肺。
他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自己可以插话的时机,小心翼翼发问:“舅舅,这位是?”
卡洛斯的回答惜字如金:“这是宁宴阁下。”
然后又柔声对宁宴道:“他叫波昂,算是我的外甥。”
波昂闻言,顿时不满:“什么叫‘算是’?”
“因为我早就不是哈雷尔家的虫了。”
这句话让波昂鼻腔一酸,方才暂时被黑发雄虫的出现而压下去的情绪又涌了上来:“我以后也不是了!”
两天前,雌父不顾波昂的意愿,强行为他安排了和五皇子的约会。
五皇子仪表堂堂,虫也风趣幽默,只字不提联姻的事,只是逗波昂开心。
波昂的心情由最初的闷闷不乐逐渐转好,甚至隐隐动摇了。中途他起身去洗手间,路过隔壁包厢时,听见门内传来交谈声,其中一道声音赫然是他的雌父。
“殿下说聊天走向都在计划之中,再聊几句,阁下估计就点头了。雄虫嘛,顺着他的脾气哄一哄就成。”
“那就好,劳烦您也来陪着。”
“毕竟陛下很重视这桩婚事,我们办事儿的虫,更是要尽心尽力。”
“这孩子倔得很,我怎么劝都不行。果然还是五殿下有办法。”
“是啊,按陛下的意思,以五殿下目前的精神力波动频率,是打算尽快让两个孩子成婚的。也是五殿下珍惜阁下,愿意先培养感情。”
“五殿下温柔体贴……”
后面的话,波昂听不下去了。他靠着两间包厢之间的墙面,从门缝中飘出来的只言片语让他手脚僵硬发冷,如坠冰窟。
自小宠爱他的雌父,新认识的彬彬有礼的军雌,在此刻都变得面目全非。
他失魂落魄地去了洗手间,在镜子前收拾好表情,然后回到席间,在五皇子喜出望外的目光中主动提出想要逛商场。
绝大多数雄子都喜欢逛商场,波昂也不例外。他从小在认路方面堪称天赋异禀,对各大巨型商场了如指掌,甚至包括其中的监控盲点。
五皇子百依百顺,带着波昂去了他指定的商场。一段时间后,波昂以去洗手间为由,先是丢掉了被清空聊天记录的终端,然后从某个后门溜走了。
五皇子在原地等了一个小时,发了十几天消息都如同石沉大海,终于意识到不对劲,通知手下封锁了商场。
但恐怕雌虫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哈雷尔家娇生惯养的小雄子居然混进垃圾堆里,躲在垃圾车内离开了商场。
没有虫知道波昂是怎么做到在没有终端的情况下,从垃圾场一路来到第三军辖地的。总之十二分队在绿化丛中发现波昂时,他已经从洋娃娃般的小雄子变成了臭烘烘的乞丐模样。就算他站在五皇子面前,恐怕对方也认
', ' ')('不出来。
卡洛斯当时在视频通讯中看到的波昂,还是凯度帮忙简单收拾过的结果。
结束通讯后,军部派虫把波昂送到卡洛斯家中。波昂在浴室里洗了整整三个小时,蒙头睡了一觉,醒来后才和卡洛斯说起来龙去脉,边说边掉眼泪。
卡洛斯从最初的眉心紧锁、试图安慰,到后来的凝神静听,到宁宴下楼时看到的埋首公务、主打一个陪伴,已经过去了半天。其间两虫吃了一顿家务机器虫做的午饭,吃完后波昂继续哭,卡洛斯在边上继续看光脑。
直到被宁宴的出现转移了注意力,波昂的眼泪才止住。
听到波昂那句哭喊,卡洛斯眸光一闪,并没有搭腔。
在波昂原原本本地复述出了自己的行动路线后,卡洛斯派虫悄无声息地替换了其中几个路段的监控。波昂这些年和卡洛斯的私下联络,没有其它虫知道,哈雷尔和皇室一时半会查不到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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