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希望小忱的余生会不受她的影响而快快乐乐地度过,而她的生命很短,死亡时不想要记起小忱不要她了,所以下意识地逃避了吧。她只是想忘记这一点点的不快乐的,却不小心忘的太多,甚至连小忱都忘记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手术促成的。
总之现在想一想,当年从病床上醒来,她懵懂得如同一个初生的孩童,亲密的家人、熟悉的环境也无法令她拥有太多的安全感,那时她以为是从鬼门关走回来的后遗症,但现在看来,是因为记忆中缺失了一大块,所以令她下意识地感到茫然。
无论出于什么原因,她还是弄丢了小忱。
刚醒来的时候是她最脆弱的时候,她那时记忆不稳定,但也不是没有想起来的机会的,她这些天翻看了很多关于失忆的文献,知道失忆有短暂失忆和长期失忆之分,细想下来,她那时的状态更像是短暂失忆,那时的她还有心空的感觉,时不时会想起一个让她心口发疼的人影,那种状态下,也许一两个月之后就会渐渐想起来,但是......
有催眠啊。
顾良夜坐在桌前,想起曾经发生在自己身上的那些事情,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只觉得这些事情真是如乱麻一般,剪不断理还乱。
在恢复记忆的那一瞬,连同医生当初对她做的那些催眠,她也一并想起来了。前前后后有三次吧,医院的白墙下,她被人催眠,这几次催眠巩固了她的失忆,甚至给她下了不能想起来的暗示,她也想起后来颜瑜对她的试探,以及每次试探之后她短暂的混乱。
那时的她,仅仅靠着颜瑜的那些话,并不能打破脑中的壁垒,她在这种不健康的状态下浑浑噩噩过了五年,不是没有过挣扎,每一个梦到小忱的夜晚都是她潜意识里所做出的的努力,可是现在看来,那些远远不够。
她早该多受些刺激的,可惜家人瞒着她,好友担心她,粗粗的几次试探以后就放弃了,她就像被关在牢笼里,明明钥匙就在手边,却因一直不知道自己深陷牢笼而没有拿起钥匙去破解。
何其愚蠢。
那些事情不能多想,一想,身体便一阵阵地发冷,仿佛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无数的雪花将她覆盖,让她连心脏都难以跳动。顾良夜轻轻地咳嗽几下,真的冷一般,拿起那杯已变成温水的热水喝了一口。
“我该怎么向你解释呢?”
她喃喃自语道。
其实也很难说出口。
如果小忱知道,她的失忆有可能是因为当初小忱对她说的那些狠话,小忱要怎么办呢?顾良夜不想再让小忱伤心难过,她宁愿将这一切都埋藏在心里,总归,也本来是她自己的错。
哦,还有母亲。
即使已经过了好几天,每次一想到催眠的事情,顾良夜都觉得喉咙有点咸腥感,那些是铁锈味的,咽下去也很苦涩,她无法原谅母亲对她所做的事情,连她也无法原谅,如果小忱知道这件事,痛恨之下,会怎么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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