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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慎礼飞快收回手。
顾馨之又笑了:“要不要到我庄子里梳洗一番, 顺便留下吃顿便饭?”
谢慎礼差点想点头,好在理智仍在, 他道:“不方便。”
顾馨之也不勉强:“那你是来接阿煜的?这么着急吗?”带了一个多月,她有点不舍得呢。
谢慎礼黑沉双眸直直看着她:“他不着急。”想到方才小姑娘已是直表心意,他捏了捏拳,极力自然地低语,“我是来看你的。”
顾馨之愣了下,眉眼一弯:“你竟然——”
后边陡然爆起一阵欢呼声。
顾馨之立马扭头。
谢慎礼皱了下眉, 慢吞吞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爷爷作弊!”跟泥猴似的阿煜正对着一名老者抗议, 而他的脚正跟旁边俩半大孩子绑在一起。
那老者亦然, 不过他站在最外边,只有一腿绑着别人。
谢慎礼:“……???”
这位一身窄袖短打、灰头土脸、满身尘土的老者, 仿佛是他恩师柳先生???
当此时, 柳老正弯着腰解腿上的绳索,嘴里嚷嚷:“休要胡说!分明是你们自己摔倒了!”
那一边, 其他绑着腿的小孩也在抗议:“要不是你伸脚出来, 我们早就赢了!”
阿煜:“就是就是!”
柳老耍赖:“谁说的, 我也摔了啊,我那是还没来得及站起来!”
“不公平不公平!”
“重来重来!”
另有小孩跟着嚷嚷:“你们输了不认账!”
柳老:“就是,说好了三局两胜,我们胜了,今天轮到我们选了!”
“柳爷爷耍赖!”
“昨天二狗也这样,这不算犯规!”
小孩们吵成一团。
“好了好了。”顾馨之走回来,“方才我看着呢,柳爷爷刚才作弊啊!不算!!”
“耶耶!!”小孩们欢呼。
“啊……”另一波小孩大失所望。
柳老也是不甘愿:“怎么就不算呢!我明明没有犯规!”
谢慎礼:“……”
顾馨之拍拍手:“好了好了,顾姐姐这里有客人,改明儿再带你们玩,今天先到这里……先去香芹姐姐那边去吃凉粉!”
众孩子先是失望,听了最后一句又欢呼起来,纷纷开始弯腰解腿上绳子,然后接二连三冲向另一头。
那边,香芹带人送来了一大锅的凉粉,正拿碗分着呢。
柳老眼巴巴地看着:“好端端的谁来——额,是你啊?你怎么回来了?”到后半句,语气已带上几份嫌弃了。
谢慎礼:“……”他还不能回来了?
他上前两步,站在顾馨之一侧,拱手行礼,面色复杂慢慢道,“先生……多日未见,先生童心见涨了。”
柳老尴尬:“呵呵,这不是、这不是……我这是寓教于乐,你懂什么?!”
谢慎礼:“……”
阿煜也看到谢慎礼了,连忙跑过来,怯怯行礼:“先生。”
谢慎礼板起脸:“这段日子有好好背书习字吗?”
阿煜缩了缩脖子。
顾馨之无语,推了下谢慎礼手肘,嗔怪道:“干嘛呀,一回来就吓孩子。”
谢慎礼:“。”
柳老也跟着训他:“就是,一回来就摆脸色,我以前这么教你的吗?”
谢慎礼:“。”
“哈哈哈,大老远就听到柳先生的声音。”洪亮男声传来,“看到柳先生康健依旧,我心甚慰啊!”
“父——爹!娘!”阿煜兴奋冲过去。
顾馨之扭头,正好看到一美艳妇人弯腰拥住阿煜,旁边一中年男人笑吟吟看着。
柳老怔了怔,脸色微变,快步上前,躬身拱手——
“柳先生免礼。”那中年男人回过头,朝他摆摆手,“出门在外,不必多礼。”
那美艳妇人也直起身,拉着阿煜的手,温温柔柔地道:“柳先生,许久未见了。”
柳老这才直起身:“那老夫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这边客客气气,后头的顾馨之赶紧戳了戳谢慎礼,压低声音问:“我要怎么行礼?”
谢慎礼:“……”
还不等他开口,那中年人就走了过来,笑道:“这位便是顾家姑娘了吧?这些时日,小儿劳烦你了。”
美颜妇人并阿煜也跟过来。
顾馨之没等到提示,只得福身行礼,干巴巴道:“两位大安。”
那中年人做了个抬手动作:“免礼。”打量了她一遍,“看来慎礼向你说了情况?”
语气温和,仿佛只是随口之语。
谢慎礼微微垂眸。
顾馨之扫了他一眼,不敢掉以轻心,笑道:“倒不是,谢先生嘴巴比蚌壳还紧,哪会跟民女说这些。”
中年人“哦”了声,好奇问道
', ' ')(':“那是何处露了破绽的?”
顾馨之指了指阿煜。
阿煜瞪大眼睛:“我没有,顾姐姐休要冤枉我!”
顾馨之笑眯眯:“你当然没说,是我自己猜出来的。”
中年人,也即是当朝皇帝跟着笑:“确实,阿煜年纪小,确实是瞒不住。”
美颜妇人自然便是当朝皇后了。她看看自家儿子灰扑扑的一身,忍不住发问:“方才柳先生、阿煜在玩什么呢?看着仿佛很有趣。”
顾馨之还待答话,柳老抢先答话:“是四人三足,人多的话,亦可五人四足、六人五足……这是顾家丫头想出来的竞技游戏。”他端着架势,语气正经,“这游戏既要求个人能力,又要兼顾队友协作,很是不错。老朽建议,书院、蒙馆应当大力推广。”
皇帝失笑:“这般好?”他打量柳老,笑道,“这游戏,看起来不太得体啊。”
柳老神色严肃:“万物皆学问,处处有文章,岂能为讲究得体放弃进步?再者,沾尘滚土便是不体面了吗?我大衍农人千千万,天天在泥里打滚,方保我大衍千万百姓衣食充足。这话,旁人能说,皇——您却不该说。”
义正辞严、大义凛然——
若是这段话原来不是出自她的口就更像是那么回事了。顾馨之差点喷笑,急忙低头,假装挠痒痒才掩住笑。
谢慎礼的注意力一直在她身上,自然发现端倪,下意识便看了眼自家那着短打、脏兮兮的先生。
那厢,皇帝却是怔了怔,拱手:“先生教训的是。是我着相了。”
柳老神色稍缓:“是老朽言重了。不过,顾姑娘教的这些竞技游戏,确实意义非凡……”他沉吟片刻,接着又道,“老朽认为,或许,军中亦可引进。”
皇帝诧异:“先生如此推崇?可否细说一二?”
柳老点头:“这是自然。这类竞技游戏分为数类,第一类——”
“等等。”顾馨之见状,连忙打断他们,“几位若是不介意,不如移步庄子,坐下详谈?”
皇帝哑然:“瞧我,都把正事给忘了。”他朝柳老道,“我还有事,今日怕是不方便与柳老探讨了。待我忙完,定请先生为我详细答疑。”
柳老忙拱手:“自当国事为重,您请。”
皇帝颔首,再朝顾馨之点点头,才转向谢慎礼:“朝事繁杂,我这千头万绪的……还望先生多多体谅,早日回来帮我。”
谢慎礼拱手:“谢某定会尽快处理完琐事。”
皇帝:“……”他扫了眼顾馨之,没说什么,只道,“那我静候先生佳音。”
皇后也朝他们点点头。
俩人便打算带着阿煜离开。
阿煜却不走,低着头,哼哧哼哧道:“爹、娘,儿臣——我,我想留在这里跟顾姐姐念书。”
帝后齐诧。
皇帝接着皱眉:“我们离家多日,你也不说回家陪陪我们?”
阿煜忙道:“我也想你们的,我回去陪你们几日,再回来这里可以吗?”他眼巴巴地看向皇后。
皇帝:“……”
皇后不解:“阿煜,我们不是说好了,让谢先生带你读书习武的吗?”
阿煜嘟了嘟嘴:“先生教的,不如顾姐姐教的多。”
皇帝板起脸:“胡闹,她——”想起什么,看了眼谢慎礼,咽下到嘴的话,接着道,“你谢先生文及探花,武能安邦,文武双全,天下谁出其右?这般先生,你哥都没讨着,你还敢嫌弃?”
阿煜嘀咕:“柳爷爷也在呢,他还是谢先生的先生呢,他不是更厉害吗?”
众人:“……”
顾馨之再次低头装挠痒。
阿煜偷覰了眼皇帝,再次低头,套着可爱虎头鞋的脚在地上划啊划。
皇后扫了眼,顿住。这是顾家姑娘给阿煜新制的鞋子?还挺可爱的。这般想着,她顺势看向阿煜身上衣物,然后呆了呆,下意识伸手去摸——
是香云纱。
阿煜方才与小伙伴们在泥地上竞赛,滚了一身泥尘,整个人灰扑扑的,但,他身上穿的确实是轻薄的香云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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