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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像那些负责教学的内门弟子,在闭关前还要安排好事务交接,觉得需要闭关还得等个几日确定没问题才行。
一般来说我想闭关直接去就行,没有任何注意事项。在收徒之前。
然而只是和我姐说完过个两月我还没出关,就把黎天歌带回来,最好是把人接回来就和我一样闭个关的功夫,等我转头去找人时,就发现黎天歌不见了。
认真回想过,确定我刚才没有哪句话暴露了想法,导致人提前跑了。而且限制出入的阵法不管是破坏还是进出,我都会察觉到,他不大可能离开剑峰,人应当在。
所以我决定去找人,免得是走丢,等会儿饿死在外面。虽说先前他说肚子疼那会儿,我连着药一起给过他辟谷丹,应该不至于饿死,但要防范于未然。
毕竟天地广阔,得承认天下可能出现任何情况,要是有那个万一就不太好了。
在剑峰可能去人的地方绕了一圈,直到在某个偏僻的悬崖边,我听到了声响,窸窸窣窣的,还有东西将要断裂的声音。
我从悬崖边沿向下看,是被藤蔓挂住的黎天歌。
剑峰这地形可真是,太容易让人失足了。我没什么诚意地感叹,毕竟这个位置,哪怕抓只刚睁眼的狗崽过来也不会傻到失足坠入悬崖。
即使我想不通为什么他要自己往下蹦跶,悬崖底下不会有那种洞穴,更不会存在在洞穴里的白胡子老爷爷以及遗失的古旧秘籍。就算有,以前的东西现在也多半用不上,就好比我为了带徒弟需要去复习那样。
黎天歌似乎察觉到有人,扑腾着仰头往我这看,表情蔫蔫的,手上动作倒是比他平时话还快,直接伸手拽了把藤蔓,把原本就要断不断的藤蔓拉扯的更是摇摇欲坠。仿佛随时会彻底断裂。
我翻身下去,拎着黎天歌的衣领把人丢回地面。
他瘫坐在地,呆愣愣地看我这方向,我上来了也没反应,过去挺久依然是最开始的动作。
吓懵了?应该不至于。我想。
黎天歌安静了许久,突然说:“为什么……?”语气听着很想不通,里面还掺杂了点自闭的样子。
我没懂他在问什么,看他这样估计要想出点通顺的话要挺久,就坐他边上。
闭关不急,时间有很多。
黎天歌摸索着按在我衣角上,离我更近了些,但还是往前面看:“你往我身上贴过真言符,系统检测到残留的痕迹了。”
我收回刚准备贴到他背后的真言符,很坦然地应了声,毕竟我确实做过这事,既然他知道了,自然没必要遮掩。
“会那么做,很明显是对我有防备,而且多半知道我可能带来危险,那不管怎么说,刚才直接砍断藤蔓更好吧。”他说。
我寻思这话确实是自我意识过剩的少年人说得出来的,于是抬手摸他脑袋:“小孩子别想太多。”
像黎天歌话那么多,弱,还有点缺心眼的穿越者并不好找,没了他,打探系统的消息又得找新的对象。
我收回手后,黎天歌有些莫名其妙地哭了起来。他起先很安静,只有呼吸略微乱了,我听着呼吸声不对劲,转头就看到他在哭。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哭,就问了句怎么了。
黎天歌一哽,抓乱了我的衣角,略微蜷缩起身体,颤抖着极力压抑声音,然而依旧发出了很轻的呜咽。
他另一只手胡乱往脸上擦,想要逃避现实,假装自己没事似的,然而并不怎么成功。
该说的话憋着,永远解决不了问题。我说:“有事就说。”
他动作缓缓停下,定定看向我,忽然试探着向上抱住我手臂:“谁想、谁想做那种破任务啊!”
黎天歌看起来很想忍住哽咽,但没成功,刚说两个字就哽了一下,后面完完全全是哭腔。
他干脆破罐子破摔,完全不掩饰了,一边哭嚎一遍抱怨:“别人过得好好的,喜、喜不喜欢我是别人的事……万人迷有什么意思我根本记不住那么多人!而且奔着十八禁的行为去……还全是限制级的东西!谁可能接受啊呜呜呜汪。”
我听着他哭得都快像是狗叫了。
“就算我平时无恶不作……”他吸鼻子,“也不该遇上这么个狗系统被逼着害别人!何况我只是和爸妈抱怨了一下生物竞赛是什么屎东西,我、我做错了什么!”
生物……竞赛?大抵是什么比试。我稍作思考,而后果断放弃细思,不过大致能知晓是个对黎天歌来说挺烦人的东西。
黎天歌狠狠拍地:“我一辈子积极乐观开朗向上乐于助人,从没和人结怨,除了本子和小黄书看得多了点,一切都很符合社会主义接班人的要求,可看小黄书又有什么错呜呜呜,我又没有课外补课加重内卷!”
“而且我就算抱怨也只是嘴上说说而已,还是在努力学习想上个好大学啊,中农还在等我,我都进省队了!而且我刚来这才十六,还是个未成年,这一点都不符合未成年人保护法……嗝。”
黎天歌哭着哭着打了个哭嗝,把眼
', ' ')('泪全蹭在了我衣服上。
“我、我想回家,”他哽咽道,“我以后再也不说高一就早五晚十一是什么人间疾苦了,只要能回去,天天零零七我也接受——我想我爸妈……”
我其实并不知晓他说的高一,大学之类的词是什么意思,零零七又是指什么。但多数人在读书的年纪总是被家里人宠着的,往往只被要求读书,不需要在乎其他。这点我明白。
往好的方面想,如若句句属实,黎天歌到底是年岁小,忽然来这么个完全不熟悉,常识也无法共通的地方,还被逼着做违心之事,心中自然会感到惶恐。而他在家里头又被宠习惯了,稍微有点信任我,就能在我面前哭出来。
但愿如此。
黎天歌哭了很久,大概,反正我觉得挺久的,可惜没把钟带出来,不然能给他记个时。要是有下次,还能比一下那次哭得更久。
黎天歌到后面是边哭边打嗝,好像有点止不住,我觉得这样下去不太行。
主要是如果我没记错,上一个那么能哭的,坟头草在一百年前就已经有三尺高了。没有夸张,我亲眼所见,可能不止三尺,现在或许比我还高。
但黎天歌哭得太起劲,我就没把这话说出来,等他哭过瘾再说。
或者如果他实在太能哭,那就先把人带去闭关,等过个一年半载,我突破结束了,他也该哭完了。
好在黎天歌至少看起来是个正常人类,并没有我设想的最低下限那么能哭,发泄完情绪就慢慢止住了。
“师尊……你们闭关可以带人吗?”他狠狠擦了把脸,小心翼翼地问。
意料之外,居然是他自己提出来了。
通常而言想要假装没这么想过,得先摆点意想不到并为难的样子出来,但这表情有点复杂,我不会演,所以就按照以往的做法,带点疑惑地看他一眼。
黎天歌摆出张生无可恋的脸:“我真不想和师叔打好关系,也对欺师灭祖没有任何兴趣,那不如让我背政治,我说真的。”
我提醒他:“文化常识补考。”
黎天歌表情一下就绷不住了,惊恐道:“师尊那个不急的对不对!”
一看就是没背。但这个问题我没办法回答,因为我没补考过,根本不关注补考的安排。
但这么说有点直白,容易让人产生落差感,不太好,于是我转移话题:“背书。”
黎天歌垮着脸:“我带着书跟你去闭关行不行!师尊救救孩子吧,我平时自己饭都懒得吃还要被系统逼着做饭送给师叔刷好感,洗碗真的是人生最痛苦的事情没有之一——”
我说:“有清洁术。”
黎天歌声音一顿,神情复杂:“所以,师尊你先前在我边上站着,是因为这个?”
虽然后来几次是因为有人和我说得和徒弟搞好关系。我点头。
不过他竟然胆敢背着我想对我姐下手,得和韩宗主说一声给黎天歌的卷子要增加难度。
既然是读书人,多背点书自然是没什么的,至少得给他再加点地名地形河流以及人文风俗。
“不对,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黎天歌突然反应过来,死死抱住我,“师尊救救孩子吧!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救了我你就是我亲爹呜呜呜呜。”
谢谢,我在修士里年纪算不上大,目前没有那种当爹的想法。而且对着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五岁的人认爹,黎天歌可能脑袋有大问题。
我一脸冷漠的推开他。
“我觉得师尊绝对是个好人。”他说,死死拽着我的衣服,“虽然话少,但在师尊边上就特别安心。”
我觉得那单纯因为外表,而不是因为我是个好人。认识我的,没人说过我是好人,反倒是初见的人常说我面善。
如果需要形容,我大概长了张比较无害,看着就好欺负的脸,一般人多半不会有防备。以至于很早之前有人看我用剑之后,还对我说过“你居然不是法修”,这样的话。
不过我本就想把人带上,装作是深思熟虑之后,我说:“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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